周弘見應浩喝得有些意識模糊,指手劃腳地高聲談笑,衝崔鋒施了個眼色。
崔鋒舉杯敬酒,待放下杯問道:“應兄,今日比試應家提供的刀經過幾鍛,怎麼如此快?應家把這樣的寶刀賣給郡軍,豈不要虧本?”
應浩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道:“不瞞崔兄,這批刀是新近所煉,總共才經五鍛。”
“什麼?”崔鋒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嗓音,驚聲道:“怎麼可能?”
周弘手一抖,酒杯傾倒,酒水流了滿桌。
應浩得意地笑笑,道:“崔兄,你我多年好友,愚怎麼會誆你。”
周弘心中念頭電轉,五鍛的刀怎麼可能有這樣的效果。
其他鐵鋪的管事紛紛開口道:“應兄休得大話欺人,五鍛的刀連皮甲都破不開,怎麼可能斬甲三十軋。”
應浩麵紅耳赤地嚷道:“怎麼不可能,我應家新近得了煉鐵之法,無需太多錘打便能煉出不次於三十鍛的好鋼。”
一語說出,滿座皆驚,若應浩所說是實,那在座的眾鐵鋪隻有一個下場,關門歇業。
周圍立即安靜了下來,連粗重的呼吸聲都能聽得清楚。
好半晌,崔鋒驚恐地道:“應兄,不要開玩笑,哪有這樣法子,除非是仙人所授。”
應浩大著舌頭嘻笑道:“家兄年前得了個……煉鐵法,姓宋的鐵匠……嘻嘻……都是好鐵,不用……不用錘打。”
周弘冷汗直流,如果應浩所說是真,那棠溪鐵業便是應家獨大了。為何早不見應家有此法,此次校場比試應家才拿了出來。
注意打量著應浩,周弘想從應浩的言行中看出真偽,眾人又紛紛上前敬酒、勸酒,想從應浩的嘴中套出些消息。
應浩搖搖晃晃地起身,對眾人拱拱手道:“不能再飲了,應某不勝酒力,告辭了。”
邊說應浩邊頭重腳輕地往前竄去,旁邊的崔鋒連忙伸手來扶,差點被帶得往前栽去,幸虧周弘在另一側用力扶住了應浩。
侍從上前背起醉酒的應浩下樓,應家牛車軋軋駛向客棧。
眾人站在酒樓的窗前,看著逐漸遠去的牛車,若果如應浩所說,應家得了新的煉鐵法,無需鍛打就能煉出好鐵,那大夥的日子怕不好過了。
車內,應浩睜開醉眼,眼神清明了些,雖有幾分酒意,心中卻很明白。
這秘方是家主與楊司馬的交易,關係到應家的子孫後代,怎麼可能被套了出去。
應浩想起那晚家主撫著宿鐵刀沉吟良久,最後再三叮囑要對煉鐵的工匠嚴加控製,絕不能把煉鐵法泄露到外間。
“楊司馬的淬火法著實神妙,咱們要不要想辦法探明?”應浩問道。
應旭搖搖頭,道:“得隴不能望蜀,咱們若是暗中探知此法,肯定要惡了楊司馬。而且,此等神技,應家怕是難以承受,一個不慎反遭其噬,有族滅之危。”
應浩不以為然地道:“家主太危言聳聽了,不過是煉鐵冶兵之法,怎能動搖我應家根基。”
應旭放下刀,正色地對應浩道:“十七弟,你若是這般想法,恐怕為兄不能再讓你打理鐵鋪了。”
應浩一驚,忙道:“小弟愚昧,請家主教愚。”
“楊司馬年未弱冠便創下這匿大聲名,洛陽城前大敗秦軍,若他的麾下都手持此等神兵,天下誰能與之爭鋒。”
應旭的話讓應浩出了身冷汗,半晌才輕聲道:“家主是說楊司馬意在天下。”
“此話言之尚早,但楊司馬麾下的兵馬個個手持此等利刃,大有可為。”
應旭捋著胡須,目光盯著案上的宿鐵刀,心知對於應家來說眼下是個絕大的機遇,同樣蘊藏著絕大的風險。
應浩被應旭的話震驚,看著宿鐵刀心中發寒,良久無語。
“楊司馬答應多出來的精鐵可以任由應家處置,十七弟不可疏突,每筆買賣都要詳細造冊,以供查驗。”
聽到應旭的吩咐,應浩連忙應下。
應旭再次拿起宿鐵刀,朝著案角斬去,“嚓”的一下,寸許厚的案角隨刀而落。
隻聽應旭道:“吾有意讓康兒率五十部曲投軍,加入郡軍。”應康,應旭第四子。
應浩似乎想到了些什麼,不敢往下繼續想,說不清是害怕還是興奮,身子微微顫抖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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