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謙之頻頻點頭,他這兩年派弟子到秦、魏、燕等國尋求支持,無不碰壁而回。他在嵩山名氣漸大,但與之交往的士族並不多,而且是些小家族。
“華陰公主是魏主長女,深得寵愛。其隨行之人肯定是魏主的親信臣子,道長若能抓住這個機會,讓長公主在魏主麵前替你說項,定能打動君心,一展抱負。”楊安玄敦敦誘道。
寇謙之拱手道:“貧道謝過,此誠為道門機緣。請楊居士道明幾人形象,貧道好結下良緣。”
楊安玄將拓跋清、嵇拔和張濟幾人的樣貌描述了一番,寇謙之記下吩咐弟子暗中查詢,一柱香的功夫便找到了幾人。
寇謙之得知幾人打算明日聽自己講道之後再下山,暗中叮囑弟子騰出客舍,細心照料,等明日講道後再與幾人相見。
等寇謙之安排妥當,楊安玄起身禮道:“寇道長,愚有一事想請道長相幫。”
寇謙之站起擺動拂塵,還禮道:“楊居士是道祖所言的有緣人,但凡貧道能辦到絕不敢推脫。”
楊安玄道:“此次魏人前往襄陽探虛實,決定魏軍是否前去救援洛陽。洛陽被秦軍所困,外無援軍必不能持久。愚所率汝南兵馬不過千餘,杯水車薪恐難以大作為。若是魏國肯派兵西進牽製秦軍,洛陽若有一線生機。”
寇謙之沉吟了片刻,道:“貧道是漢人,修道於嵩山,得助於楊居士,於情於理當為魏國援洛儘些心力。”
楊安玄喜道:“洛陽若存,道長功德無量。”
兩人密議到天黑,楊安玄才告辭離開。楊安玄沒有在山上住,而是打著山把連夜下山追趕大軍。
…………
三清觀前高搭法壇,香煙縹渺、鐘磬齊鳴,一群身穿青色道袍、頭戴雲紋包巾,圍著法壇吟唱經文,山風拂動袍巾,配上香煙如霧,確實有如仙人。
拓跋清等人被安排在法壇東側蒲團落坐,幾棵大鬆亭亭如蓋正好遮陽,不冷不熱正好。
張濟心中動疑,這山間道士對自己一行人很客氣,莫不是看出些什麼。想起山間與楊安玄的爭鬥,張濟打算等法會結束便帶了公主下山,還是早些到襄陽為上。
數股白霧於法台上騰起,將整個法台籠罩在雲霧之中,等霧氣散去,拓跋清看到法壇正中多出一個,身穿羽衣,披著鶴氅,麵如淡月,三縷黑須,手持拂塵,真是仙風道骨。
台上聽講的信眾紛紛揖拜,亂糟糟地說著“見過寇仙人”,拓跋清隨眾拱手,心中暗讚,真仙人也。
一聲清響,寇謙之開始講道,所講言語平實、勸善抑惡,宣揚倫理道德。
張濟是儒家,聽寇謙之講到妙處聽得如癡如醉。法壇之上間或冒起青煙,時有神仙、龍虎之狀閃現,聽講之人不時發出驚歎聲,越發心誠意敬,隨著眾道士吟誦“無量壽福”。
寇謙之講道一個時辰便起身,眾信眾紛紛入殿燒香祈福,拓跋清悄聲問張濟,道:“張常侍,那煙中怎麼會有龍虎,寇道人真是神仙嗎?”
張濟猜想那青煙中的龍虎之狀可能是傀儡之術,不過站在三清觀前不敢出妄語,含糊地道:“寇道長所講精妙絕倫,愚受益非淺,確為得道之人。”
拜過三清,幾人準備下山,一名青衣道士過來施禮道:“幾位居士,家師請幾位前去一見。”
隨著道士來到石壁處,寇謙子領著數名弟子迎候在此,拱手禮道:“貧道夜觀天象,見紅霞自北而來,駐於峰間,當有貴人至此,與道門結緣,故請幾位前來相見。”
拓跋清少女心性,笑道:“紅霞自北而來,是指小女嗎?”
寇謙之笑笑沒有答話,以手相讓,引張濟等人入洞中說話。
拓跋清對洞中擺設很好奇,轉著眼珠東張西望,張濟飲了口茶,道:“仙長怎知我等身份?”
“貴人上應星辰,識者自知。”寇謙之徐徐道。
嵇拔興奮地道:“仙長還會相麵嗎,替仆看看麵相。”
寇謙之微笑不語,拓跋清來了興致,嬌笑道:“既說有緣,便請仙長給他看看。”
寇謙之捋著胡須看了數眼,嵇拔挺直身子,一臉肅容,便連張濟也好奇地拈著胡須等待。
“這位公子好麵相,文武雙全,貴不可言。”寇謙之含糊地道。
拓跋清有些不滿意,道:“仙長怎麼跟街上的算命瞎子一樣,儘說些不痛不癢的話。”
寇謙之笑道:“既如此,貧道便說一句,這位公子與公主有緣。”
拓跋清滿麵通紅,嵇拔咧嘴傻笑。張濟一驚,寇謙之這句話不僅點明拓跋清公主的身份,而且還暗指嵇拔與公主有夫妻緣份,真乃活神仙也。
魏皇派一個年輕男子相伴他的公主南行,這本身就說明了問題。看到幾人的驚容,寇謙之心中越發篤定,安心飲茶。
張濟驚疑不定,拱手問道:“仙長請我等前來不知有何吩咐?”
寇謙之伸手指了指石案上的《雲中音誦新科之誡》,道:“此經乃老君所授,貧道想請貴客獻於北方真龍。”
張濟知寇謙之已經識破幾人身份,對寇謙之表現出的種種奇異大為歎服,恭恭敬敬地起身從華道寧手中接過書冊,道:“愚定不負所托。”
等張濟重新坐下,寇謙之笑道:“既是有緣,貧道有六字贈於貴客,‘洛存秦衰魏盛’,此次南下不宜遲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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