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鎮惡點點頭,岑明虎見他不置可否,有些不解地問道:“王刺史,天氣已暖,先頭大軍已經準備完畢,再要拖延恐怕貽誤戰機?”
“明虎,為大將者應知天時、地利、人和。”王鎮惡撫著胡須笑道。
對於王鎮惡領軍作戰的能力岑明虎很佩服,拱手道:“還請王刺史賜教。”
王鎮惡眯起眼睛,隱藏目光中的鋒銳,卻答非所問地道:“愚自幼熟讀兵書,自許謀略過人,與主公常談及兵事,練兵、用兵、列陣、用謀,尤其是軍械,主公見識都在愚之上。主公將北雍州托付於愚,囑愚取安定郡,再三叮嚀不可輕視夏軍,主公如此看重夏軍,愚怎敢掉以輕心。”
當初陰家塢楊佺期
帶三子前來,陰、岑、鄧三家各擇一人輔佐,如今高下已分。岑明虎並不後悔,他與楊安遠相處甚得,情如兄弟,楊安遠之妻是岑明虎之妹。
隨著安遠與主公關係改善,兄弟間相處和睦,將來安遠出任刺史是顯而易見之事。陰、鄧、岑三家共進退,三家與主公密不可分,主公若能問鼎天下,三家必然成為上品門閥。
王鎮惡坐鎮長安,貪財抄掠,又縱容兄弟索要錢財,報複當年仇人,岑明虎身為治中當然清楚,不過他自問並非楊安玄的嫡係,比不過王鎮惡與楊安玄的親近,況且孟龍符、蒯恩、陰績等人皆在,輪不到他向楊安玄告發。
果然不久後,陰績被召回,郭澄之繼任彆駕。郭澄之到任後,對王鎮惡違紀行為多有規勸,王鎮惡也有所收斂,並約束兄弟不可妄為,長安城風氣漸漸好轉。
估計是自己沒有向楊安玄告發的事被王鎮惡知曉,王鎮惡對自己親近了許多,晚間無事時會相邀飲宴,談興濃時指點江山,讓自己受益匪淺。
“天氣轉暖,將士們再無凍傷之憂,此為一;其二,春季到來,萬物萌發,牛馬繁殖,各部落要放牧牛羊,難以征調騎士;其三,馬匹受孕不能征戰,有利於我,此天時在我。”
岑明虎想到了將士們不會凍傷,沒想到後麵還有兩點,心悅誠服地道:“王刺史卓識遠見,仆遠不能及,佩服。”
王鎮惡捋著
胡須,繼續道:“再說地利,夏軍得安定郡不久,聽聞赫連力俊鎮守安定,奴役百姓,索要無度,各部落民眾紛紛逃走;我軍勞師遠征,以兵伐城,地利之上不占優勢。”
“至於人和,夏軍在安定郡不足萬人,我三路大軍加上西秦兵馬合圍安定城,優勢明顯。”王鎮惡道:“三月份暗衛送來諜報,夏王赫連勃勃越過黃河往東與魏軍戰於並州,擄走數萬百姓,此時夏國部落尚聚集在無定河邊,愚在等他們散去的消息。”
岑明虎知道,赫連勃勃除了自身的兵馬外,半數兵馬由各部落組成,征戰之時召聚部落勇士一同出征,有了戰獲加以分配。三月份從魏國手中撈了一筆,這些部落首領估計眼巴巴地等著赫連勃勃分戰果,然後回各自部落放牧。
若是赫連勃勃放遣散各部落,那大軍攻打安定城夏國能增援的部隊便不多,畢竟各部落逐水草而居,要召聚在一起至少也得兩三個月。
王鎮惡盯著輿圖,道:“赫連勃勃築豐林城(今延安寶塔區李家渠鎮周家灣村),駐有三千輕騎,一旦戰起,可以徑直南下攻打馮翊郡,馮翊太守楊安玄遠在蒲阪城,應變不及。”
轉頭看向岑明虎,王鎮惡道:“明虎,你率三千兵馬前往粟邑城(今陝西白水縣北彭衙村一帶),以防萬一。若是夏軍趁機入侵馮翊郡,能守則守,若是守不住可退往頻陽(今陝
西富平縣美原鎮古城村一帶),長安大軍會前去增援。”
王鎮惡繼續交待道:“到了粟邑城,不管夏軍是否入侵,都要先堅壁清野,將粟邑城的老弱婦孺先遷至頻陽,城中隻留能協守的青壯。一旦感覺粟邑城難守,焚糧後撤走,絕不能讓夏軍得到補給。”
岑明虎高聲應諾,“末將遵命。”
王鎮惡對著郭澄之冷聲道:“郭彆駕,打仗之事你不懂,不必多言。你隻要征集好糧草、輜重,保障大軍所需即可,要是有所延誤,休怪本刺史無情。”
郭澄之微笑躬身,道:“請刺史放心,愚不敢疏突。”
重修祖宅後,王鎮惡很少住在府衙後宅,而是回自家府邸。進院看到四弟王遵正逗弄次子王威玩耍,王鎮惡想起大哥王基告訴自己,這段時日王遵有事沒事就往簡靜寺跑,像是被一名女僧所迷。
王鎮惡臉色一沉,對著王遵道:“你來書房,愚有話問你。”
「注(1):《水經注》曰:“揚水上承江陵縣赤湖,東北流經郢城南,又東北與三湖水會。三湖者,合為一水,東通荒穀,東岸有冶父城。《春秋》傳曰:‘莫敖縊於荒穀,群帥囚於冶父’,謂此處也。春夏水盛,則南通大江,否則南迄江堤。揚水又東入華容縣,又東北與柞溪水合;又北經竟陵縣,又北注於沔,謂之揚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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