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個場合下，可以說，林朝辭給出了誰也沒想到的答複，哪怕是李慕塵，都有些吃驚：“我理解肖前輩的意思，正好，也就借此機會，把話說開，其實，我一直讚同一個道理：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把這句話反過來說，當你做到那個位置上，卻拿不出應有的成績，那麼，無功就是過……這也是我明明擊敗了梵雲飛，明明可以站出來帶領西西域的諸多道盟修士清掃西西域，卻沒那麼做，反而銷聲匿跡，探索圈外，睜眼看世界的原因。”“無功就是過……”
肖天昊低聲念著這句話。
如雷貫耳。
整個人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麼。
卻也好似什麼都沒明白。
但林朝辭的話，卻不會因為他所思所想而停止：“站在肖家的立場上，於公，木人直確實私放了妖怪，也許那隻妖怪確實是無辜的，確實是被抓來的，可木人直本身並沒有私放妖怪的權力，且，如果他隻是一個小隊長，抓過去教育兩天也就算了，大不了一擼到底，可他偏偏與楊雁成了夫妻，入了楊家的門……此事一但傳開，不僅對楊家的威望是個打擊，對之前人妖對立的抗衡態度與局麵，更是一個慘重的打擊……對於那些在前線打生打死的道士而言，好哇，我們在這裡拚死一搏，和妖怪有血海深仇，你們楊家和其他世家藏汙納垢，甚至是放走了那些妖怪，無不無辜，誰也無法證明，到時候必然會導致一氣道盟內部混亂，如果被某些妖怪抓住機會，釋放謠言，一氣道盟有七成以上的概率陷入分裂……一個團結的一氣道盟尚且做不到保境安民，一個分裂的一氣道盟必然是整個人族的悲歌，站在肖家的角度而言完全沒錯。”
肖萬誠罕見的怔了一下。
如果林朝辭跟他講什麼大道理。
或是給他畫餅。
他當然不會吃。
明麵上肯定是要信的。
但背地裡信不信，真要兩說。
可林朝辭直接跟他打直球，把血淋淋的現實擺到他麵前，他也是人，心中又豈能沒有點觸動？
“可是……就不能好好說嗎？”
楊一歎知道林朝辭的性格。
故此，並不認為林朝辭偏向肖家。
隻不過，他是真的不明白。
對於這件事，肖家為什麼選擇在大婚之日來抓人。
而不是提前通知楊家。
要知道，兩家之前並沒有過節。
最多是口角上的糾紛。
肖家從不無證據抓人。
這算是肖家為數不多的優點了。
但……
“一歎，你仔細品品你的話。”
“再仔細想想肖家的做事風格。”
“我問你。”
“這件事，肖家是如何得知的？”
林朝辭一句話，再次切到核心。
哪怕是以肖萬誠的心胸城府，都不自覺為之齒冷。
感覺整個人好像被看透了。
楊一歎更是一愣，旋即，麵色大變。
肖萬誠倒是沒有賣關子，也沒有讓林朝辭為自己說話，而是看向楊一歎，考慮到屋子裡沒有外人，坦坦蕩蕩道：“沒錯，是你姑父手下的那個副隊長舉報的……人心叵測啊，或許他是因為自己想往上爬，惡意舉報的，或許他是嫉妒你姑父，要知道，你姑姑在我們這代中可是有名的美人，道一句絕色並不誇張，總之，不管因為什麼，你姑父做事不嚴，乃是事實……如果那個副隊長不舉報，如果是被我們查出來的，以楊老爺子的作風，我怎麼說也會跟他通個氣，暗示他這個女婿有問題，到時候，不管楊老爺子怎麼做，清理門戶或替他遮掩，都好辦，我們肖家可以做到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看在楊家的功績上……可這件事是被舉報的，在很多目擊者的注視下，那個副隊長拿著一份未知的證據進了我肖家的門，你不妨設身處地的想一想，把你放在我當時的那個位置上，你又能怎麼做？”
“那就壓著唄？”
李去濁大大咧咧的說道。
這一次，都不用肖萬誠說了。
楊一歎自己就說了。
小臉微白，語氣苦澀：“去濁，你想的太簡單了，像這種事是壓不住的，人妖兩族血海深仇，那個副隊長什麼都不用做，隻需要把這個消息一公開，壓著這件事的肖家就會毀在自己的清名上，因為肖家從來都是秉公執法，必須是乾淨的，任何一個汙點都不該存在……而楊家，則會被大量道士視為藏汙納垢的地方……於大婚之日登門，無非是折楊家的臉麵，肖家秉公執法，楊家隻需要把姑父舍棄，就可以保住一切，最多落個失察的名頭，世人也會相信肖家的審判，包括執法後的最終結果……但如果不這麼做，哪怕是抽查提審，如果那個副隊長真的留下什麼後手，悄咪咪的一死，這口黑鍋就相當於死死的扣在了肖家和楊家的頭上，到時候不僅楊家要死，肖家也要死，任何人，其實都沒有選擇！”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