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這樣能乾，那更要放出去。”素巧隻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宋大老爺拿出手帕擦了擦額頭上的汗：“三弟妹，這事兒，還要再商量商量。”
“不用商量了，這都是大伯您剛才說的。”說著素巧就看向黃娘子：“黃娘子，你方才也聽見了。”
“是，我聽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既然黃娘子曉得素巧要做什麼，自然也不會推辭。
“你這樣，不得人心啊！”宋大老爺脫口而出這一句，素巧手一攤：“什麼叫不得人心？主意是你出的，我隻是按了你的主意去做。”
“你，你，你……”宋大老爺連連說了好幾個你，而素巧已經對黃娘子道：“事不宜遲，你就把名冊拿出來，瞧瞧有誰可以放出去，還有那些管店鋪的管家，也都給我叫來。”
黃娘子應是出去，宋五叔已經對素巧道：“三侄媳，這會兒，你把人都得罪了，對你，又有什麼好處呢？”
“五叔，我之前沒得罪人的時候，也沒有什麼好處呢。”素巧笑吟吟地說著，宋五叔被這句話堵得說不出話來，宋大老爺已經喘了幾口氣，對素巧道：“你到底，在做什麼。”
“填虧空，免得以後你們說我不會過日子，把國公府的產業都花空了。”素巧的語氣還是那麼平靜，宋五叔聽到素巧把這話說出來，於是宋五叔也隻有乾瞪眼了。
黃娘子已經走進來：“夫人，管家們都已經來齊了
。”
“有勞大伯，出去替我訓誡幾句。”素巧還是瞧著宋大老爺，宋大老爺素日最喜歡這樣的場合，可以抖一抖威風，讓大家曉得，誰才是這府內的主人，但這會兒宋大老爺卻怎麼都不肯出去：“你休想讓我背了這黑鍋。”
“黃娘子，既然大伯不願意出去，那就勞煩你代大伯說上幾句。”素巧的話剛一出口，宋大老爺就指著她的鼻子：“我就不該，不該那日三弟去世時候，同意你是這府內的主人。”
“我是宋家三媒六聘娶進門的人，不管有沒有誥封，我都是這府內的主人。”素巧坐在椅子上，素白的裙子被風輕輕吹起，而素巧卻像泥塑木雕一樣，動都不動，平靜地說出這句話。
宋大老爺曉得這會兒再掙也沒有什麼意思，頹然地坐下：“那你到底想要什麼？”
“自然是，填補虧空啊。”素巧還是這麼一句，宋五叔長歎一聲：“這虧空，也是老三當初為了那些珍玩，為了那些舒服日子，才攤上的。”
“他已經下葬了。”素巧提醒著宋五叔，接著素巧就說了一句：“再說你們，難道真得沒有沾一分好處？”
這句話讓宋五叔神色變了，宋大老爺自然沾的好處更多，外麵已經傳來喊聲：“我們要見夫人。”
在國公府做了三四輩子的下人，靠著國公府，吃穿用度都不花銀子，每個月的月錢都能攢起來，再加上一年四季的賞賜，可比
外麵做個良民，要靠自己去苦掙舒服多了。
素巧曉得這些管家必定不願意離開，可是這些管家，也是讓國公府虧空的原因之一。
外麵的喊聲越來越大，素巧看向宋大老爺：“大伯，這會兒，確實該您出麵了。”
宋大老爺長歎一聲，掀起簾子走出去，宋五叔盯著素巧：“我沒有想到。”
沒有想到這麼一個剛剛二十的，養在鄉下的人，竟然能輕而易舉地掌握了宋家，還逼得宋大老爺為她出麵。
“五叔沒有想到什麼？”素巧的語氣還是那樣平靜，宋五叔長歎一聲：“若我當初，讓老三不要再娶，就好了。”
“蘇姨娘有孕的消息，瞞不住的。”素巧淡淡地說，宋安是一定會被等不及的十一老爺殺死。到那時候，宋家隻會更亂，當然，這樣的亂，是十一老爺需要的，甚至十一老爺可以趁亂，讓他的孩子成為嗣子。
素巧喝了一口茶，這茶放得時間久了，已經冷了，茶味苦澀。
素巧卻仿佛沒有嘗到苦澀一樣，這樣的爭來爭去，又有什麼意思？一點意思都沒有。
外麵喊著的管家們看到宋大老爺走出來，那聲音頓時消失了，接著有個管家撲通一聲跪到宋大老爺麵前：“大老爺，我們都是三四輩子的人了，離開國公府，還讓我們有什麼生計啊。”
“是啊，大老爺，您可一定要勸勸夫人，不要趕我們走。”一個跪，一群人都跪下，圍著宋大老
爺哭訴，宋大老爺手腳都有些無措起來，偏偏這時候黃娘子已經道：“你們可以問問，就是大老爺提議，讓你們離開的。”
管家們頓時看向宋大老爺，宋大老爺額頭上的汗都出來了：“你彆胡說。”
“方才在書房裡，我在一邊伺候，我可都聽說了。”黃娘子語氣平靜，管家們又要哭了：“昨兒國公爺才下葬，這會兒就要趕我們出去，到底都造了什麼樣的孽啊。”
“國公爺啊，您睜開眼睛，瞧瞧吧。”有個六十來歲的老頭子雙手舉向天，一臉悲憤地說著。
宋大老爺曉得他是宋安的伴當，在這府內是養尊處優的，怎麼肯離開國公府。於是宋大老爺走過去：“這事兒，這事兒，也……”
“我這就撞死，去找國公爺去。”這老頭子哭喊著，就要往門上撞去，簾子掀了起來，素巧走了出來，看著那個老頭子。
老頭子覺得素巧的眼神很冷，但想著自己的兒孫，於是老頭子又高聲喊道：“我為國公爺，兢兢業業了一輩子。”
“他叫什麼名字。”素巧卻沒有搭理他，而是看著黃娘子，黃娘子輕聲道：“這是國公爺的伴當，現在管著外頭十四間鋪麵。”
“那這十四間鋪麵的賬拿來。”素巧的話讓那老頭子頓時不尋死覓活了，而是衝到素巧跟前：“你這什麼意思，你的意思，我中飽私囊，我……”
“有沒有中飽私囊，看看就曉得了。”素巧
語氣平靜，一個管家娘子把賬本送過來，素巧打開賬本，看了看就突然笑了：“這十四間鋪子，有三間是吳夫人的嫁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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