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黃娘子對這賬清楚得很。
“你記下，這三間鋪麵，到時候還給吳家，就說，”素巧遲疑了下才道：“就說侄女大喜，我們沒有什麼可送的，就送這三間鋪麵。”
素巧的話剛說完，那老頭子已經咬牙切齒：“敗家，哪能如此敗家，這三間鋪麵，合該交給吳夫人的兒女。”
“吳夫人沒有長成的兒女。”素巧淡淡說著，那老頭子看向內院：“還有嗣子。”
“那也要等長成之後，況且。”素巧看向老頭子：“我把那三間鋪麵還給吳家，是不是你就少了一些進項。”
“我，我才不是，不是……”老頭子方才還跳腳，這會兒卻被素巧問住，素巧看著老頭子，語氣還是那樣平靜：“方才的賬本，吳夫人去世前兩年，這些店鋪生意都很好，吳夫人去世前一年，生意突然不好了，是不是這年，吳夫人生病了？”
“是，夫人生病，這些鋪麵的生意，她就不能再顧及了。”黃娘子在一邊肯定地說，素巧看著賬本，語氣平淡：“先頭那位夫人過門三個月的時候，這店鋪生意越發差了。”
“你在說什麼？”老頭子決定裝聽不懂，素巧把賬本拍了拍：“你是真聽不懂嗎？”
老頭子發現自己落入素巧的圈套，咬牙不說話，素巧淡淡地說：“你們發現先頭那位夫人軟弱，於是就欺負她，這些店鋪的生意，好還是不好，隻怕店鋪之中，另外有一本
賬。”
素巧說得斬釘截鐵，這老頭子不由往後退了一步：“你胡說。”
“去他家裡搜！”素巧吩咐著，這老頭子曉得若要去家裡搜，就什麼都搜出來了，於是老頭子高聲道：“你，你這樣刻薄，難怪守兩次寡。”
“主人家寬厚，是要你們感恩，可你們都做了什麼？”素巧聲音微微抬高，看著老頭子道：“你們不過中飽私囊，這也就罷了，畢竟你們投靠國公府，為的也是日子好過。可這會兒，國公府因為虧空過大，想著把你們請出去，誰曉得你們一個個的貪心不足，還想要再在國公府內挖上幾年。”
素巧這話讓老頭子回答不出來，隻能盯著素巧：“你什麼都不懂。”
“你們若這會兒，乖乖地自己收拾行李，自己離開，那你們這些年從國公府得到的，我不追究。”素巧說著看向老頭子：“若你們還想要再在這貪上幾年，那我……”
素巧沒有把話說完，老頭子開始顫抖起來，卻久久沒有說話。素巧曉得老頭子還想等救兵，於是素巧回頭對黃娘子道：“他家的人，都在哪裡？”
“還有一個女兒，在蘇姨娘房裡服侍。”黃娘子恭敬地說，素巧微微點頭：“那好，把他女兒拉出來，配……”
“你好狠毒的心腸。”老頭子打斷了素巧的話，素巧低頭看著老頭子：“我狠毒？”
“國公爺在的時候，對我們都很好，我們對國公爺也儘心儘
力，並無半分彆的念頭。這會兒，國公爺屍骨未寒，你就用這種借口把我們趕出去，還想把我女兒也拉出去配人，你好狠毒。”
“你口口聲聲國公爺對你們好，那你們是怎麼回報的？”素巧並不被老頭子這些話激怒，語氣還是那樣平靜，宋大老爺已經對素巧道：“三弟妹，你這是何苦呢？”
“那這府內的虧空，你來填？”素巧隻說了這一句，宋大老爺已經不敢再說了，接著素巧把一本賬丟在老頭子跟前：“這是國公爺辦喪時候花的銀子，你既然對國公爺忠心耿耿，那就把你所有家產都拿出來，填了這些虧空。”
“這都是國公爺曆年賞我的！”老頭子見素巧是真要動手把他們的家產抄沒了，心越發疼了，高聲反對。
“方才我給過你機會了。”素巧說完就對宋大老爺道：“勞煩大伯了，帶上人，去他家中，他家曆年被賞賜的那些東西，還有家裡積攢的產業，全都給我抄回來。”
“你好狠毒！”老頭子氣得差點吐血，素巧淡淡地道：“還有他管著的那些店鋪，你們也去好好地查查賬，看到底是真的生意不好，還是有人從中做耗，中飽私囊。”素巧的話說完，老頭子已經跌坐在地上，黃娘子有些為難地看著素巧：“夫人，這樣做，人心……”
“我自然曉得你們是怎麼想的，你們都想的是，入府投靠，從此有了主人，主人自然要
供你們吃穿用度，每個月都還有月錢。主人的賞賜，自然也是你們的東西，你們回報給主人的，也該是忠誠。你們做到了嗎？”
素巧冷冷地問，那些管家見老頭子癱坐在地上，一個個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然不曉得該說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有個管家開口道：“既然主仆的緣分已經到頭了，那小人也就告彆主人，出了府，自謀生路。”
說著這管家就對素巧跪下，恭敬地磕頭，素巧站在那裡，受了這個禮。一人帶頭，自然就有人跟隨，其餘的人也跟著對素巧磕頭。行禮畢了，這些人都離開，黃娘子額頭上已經滿是汗：“夫人，這樣做，會失了人心。”
“你曉得朝廷的法度嗎？”素巧並沒回頭，隻淡淡地說了這麼一句，黃娘子不解地搖頭，素巧緩緩地道：“每年，朝廷法度之下，那麼多官員會被抄家，會坐牢，甚至死。但這也沒擋住前仆後繼的人想要做官。”
“可這和朝廷法度不是一回事。”黃娘子急切地說著，素巧搖頭：“是一回事。他們進到國公府，是國公府的下人，就該敬事主人。而不是欺上瞞下，中飽私囊。甚至仗勢欺人。”
素巧說話時候，看向癱坐在那裡的老頭子：“我曉得你不甘心，畢竟，靠著國公府的勢力，你在外麵，人人也要喚你一聲大叔，更能做不少的事情。離開國公府，成了良民，就什麼都沒有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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