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邱家就不一樣,是尚書府的家奴,家奴連命都是主人的,哪裡還能允許有私財?邱管家多年積攢下來的東西,都要看王尚書的意思,若王尚書不高興了,命人把邱管家闔家趕出,多年積攢下來的,就算有金山銀山,不過就是過眼雲煙。
這會兒楚太太回來了,邱家這個樣子,自然也不能為楚太太麵上增光,隻能說少失了些麵子。
柳大娘聽到素巧這樣說,就捂住臉哭起來,素巧也不去看她:“你當初若能想到彆人,而不是隻想著自己,隻怕不會有這樣一場禍事。”邱大敢對柳蘭花下手,自然也是曉得柳大娘護不住她,若邱大曉得柳大娘拚了命也要護住女兒,那邱大也不敢下手,更不會引來王公子,闖出這潑天禍事來,鬨到自己家破人亡。
柳大娘聽到這話,連哭都不敢了,素巧這才又道:“蘭花臨走之前,曾經懇求過我,要我看顧你一二,我看在她的份上,自然會看顧你一二,但你若再闖出什麼禍來,那時我也不會看她的麵子。”
“自然不敢,再不敢了!”柳大娘又要跪下,素巧擺了擺手:“你去吧。”
吳嬤嬤上前來把柳大娘帶下去,素巧想到楚太太,也不知道楚太太對邱大到底是怎麼想的,若明哲保身,自然是不會去牢中看邱大,連夜走了最好,若……這世間,最難就是人心了。
楚知縣被這樣一鬨,對楚太太自然也沒有什麼好臉色,到了驛館,楚知縣徑自下轎,也不去管楚太太,楚太太急忙追著他:“老爺,我瞧……”
“你瞧什麼?”楚知縣隻冷冷地說了這麼一句,頓時楚太太不曉得該說什麼,還是過了會兒才囁嚅著道:“我瞧,我弟弟……”
“你嫁了我,那你就是我家的人,哪裡還去管什麼娘家弟弟。”楚知縣高聲說了一句,見周圍人已經看過來,楚知縣也就壓低了聲音:“罷了,你想那麼多做什麼,不過就是各自過各自的日子。”
“我想著,我弟弟做事向來穩妥,怕就怕,怕……”楚太太當然想說的是怕人誣陷,楚知縣又是冷笑一聲,這聲冷笑讓楚太太不曉得自己該說什麼,楚知縣盯著自己的妻子:“這會兒,你什麼都不要說,什麼都不要做,就是最好的了。”
這話中的警告意味很濃,楚太太不敢再說什麼,隻跟著楚知縣進了驛館,驛館的夥計已經迎上前:“楚老爺,有客來拜。”
楚知縣的眉頭微微一皺,但想到這也是常見的,過路的官員,本地沒有見過麵的士紳來拜一拜也理所當然,於是楚老爺露出笑:“是哪位來拜。”
“說是,說的是,您太太的親戚。”方才楚知縣和楚太太的爭執,夥計聽得清清楚楚,此時自然話語之中也帶上幾分害怕。
楚知縣不由袖子一甩:“不見!”
“我已經許多年沒有見到你們了。”前麵已經傳來邱管家的聲音,楚知縣那聲不見還沒說完,此時瞧見邱管家,楚知縣一時竟然不曉得要說什麼,而楚太太已經往前快走兩步,對邱管家道:“叔叔。”
“好,好!”邱管家見到楚太太,也落下淚了,可以說,楚太太的到來,讓邱管家生出了希望,不管怎麼說,侄女婿是做官的,做官的人說話就要比自己說話要好一些,雖然不能救下自己的侄兒,但求楚知縣出麵,去拜見王尚書,許自己一家帶上些財物離開,也是可以的。
楚太太見邱管家落淚,自己也忍不住淚,從小到大,楚太太見到的邱管家,都是能乾的人,什麼事兒都難不住他,這會兒竟然落淚了,可想而知,這段時日,到底發生了什麼樣的事兒。
楚知縣隻能讓邱管家往自己住的小院子來,楚太太堅持要讓邱管家坐在上座,邱管家倒不敢,隻對楚太太道:“我雖是你叔叔,身份上卻不行,還是在下麵坐著吧。”
“叔叔是長輩,哪裡能坐在下麵呢。”楚太太見楚知縣徑自坐在了上麵,不由遲疑一下,但還是沒有去喊楚知縣。
楚知縣見到自己太太這樣,心裡的氣越發重了,怎麼回到這裡,就成了一個蠢物,在那莊子裡的時候,被一個那樣的人緊緊地抓住不放,這會兒,又對一個彆人宅裡麵的管家這樣。
因此楚知縣隻哼了一聲,邱管家曉得今非昔比,彆說楚知縣對自己冷臉,就算楚知縣要自己跪下來伺候,邱管家也隻能跪下來伺候。於是邱管家接過楚太太送來的茶,就對楚太太道:“你坐著吧,這些禮,也不必了。”
“叔叔說哪裡的話,要沒有叔叔當年那一百兩銀子,也支撐不了他讀這麼些年的書,去年去京中選官,還虧了叔叔去求了尚書的一封信呢。”楚太太說的這些話,是拉近關係,但聽在楚知縣耳中,卻成了楚太太在那挾恩自重,於是楚知縣頓時尷尬了起來。
既然楚太太這樣說,邱管家也笑著道:“你這孩子,從小就聽話,難怪會有這麼大的福氣,這會兒有了誥命做了官太太,可惜我那哥哥嫂嫂沒了的早,若他們曉得了,該多歡喜。”
“我這次回來,就是想去我爹娘的墳上祭掃祭掃,原本想約了弟弟一起去,誰曉得弟弟竟然遇到這樣的潑天禍事,慌得我都沒了主意,才去問了那位鄺娘子。”楚太太說起來麵上不由一紅,原本該去問問邱管家的,但楚太太還是想到邱管家的身份,這才轉而去問了素巧。
“那位鄺娘子,還真是……”邱管家想到素巧,那眉也不由皺一下,話卻隻說了一半,楚太太也是聰明人,從慌亂中醒悟過來,曉得家中必定出了許多事情,因此楚太太隻對邱管家道:“想來,也是我弟弟自己為人不謹慎。”
“不過因著女色。”邱管家想了想,還是把實情說出,楚太太的神色頓時變了,等邱管家把這些事情大略說出,楚太太真是又羞又氣又急,自己娘家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還真是不好交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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