媒婆走出驛館時候，這才撇了撇嘴，都這時候了，楚知縣還擺什麼架子呢？媒婆還想著就看到王婆子身著一身重孝走向驛館，媒婆不由吃驚地喊道：“你這是做什麼？”
“給我們家太太戴孝呢。”王婆子隻回答了這麼一句，媒婆的眼睛不由瞪大：“不是說，喪事都結束了，也不用再戴孝了。”
“你這成日在街上走的，還不曉得這幾日的新鮮事兒？”王婆子伸手扯住媒婆，把這幾日的事兒都給說了，媒婆一聽就跺腳：“難怪，你們老爺這等生氣，還有你們新太太這邊，也說了，要退親。”
“退親？”王婆子聽到這話先是愣了一下，接著就笑了：“退了也好，免得以後，還要惹上什麼麻煩。”
什麼麻煩？媒婆恨不得扯了王婆子再仔細問問，但王婆子還要趕著去請楚知縣，媒婆也隻能鬆開扯住王婆子的手，看王婆子往裡麵去了。
王婆子走進院子，聽到楚知縣正在那大發脾氣，若平常王婆子還要擔心害怕一下，這會兒王婆子可一點也不擔心害怕，反而走進屋內。
“你這穿的是什麼？”楚知縣一眼看到王婆子身上的重孝，心裡越發不歡喜，張口就是這麼一句。
“主母去世，我們做下人的，原本就該身著重孝。”王婆子恭敬地說著，楚知縣冷笑一聲：“好啊，好啊，你們這些人一個個膽子都大了，都曉得拿捏我了。”
“小的不敢！”王婆子說著就跪下，楚知縣的腳抬起來，恨不得立時就把王婆子給蹬死。
“小的今兒來，是請老爺去庵堂，那邊的靈堂，已經布置好了。”王婆子跪在那裡，恭恭敬敬地說著，楚知縣看向王婆子：“你還說你膽子不大？這會兒，竟然要請我去那晦氣地方。”
王婆子雖曉得楚知縣這些日子來對楚太太沒有多少情義了，可聽到晦氣地方這四個字，王婆子的眼還是不由瞪大，接著王婆子就收斂起來，對楚知縣道：“姨太太說……”
“你要記得，你是哪家的下人。”楚知縣冷冷地打斷王婆子的話，王婆子隻能又對楚知縣磕了一個頭：“老爺若不願意去，小的也隻有先回去。”
“不去，不去！”楚知縣此刻心煩意亂，雙手直擺。王婆子也沒有再多說話，隻是站起身，行禮退下。
“老爺，您瞧，要不要……”管家等王婆子走了，這才上前詢問楚知縣，楚知縣跺了跺腳：“罷了，我先梳洗，然後去拜見知府大人。”
管家急忙應是，吩咐人抬上洗臉水來，楚知縣心神不寧地往水裡一伸手，那眉就皺緊：“這水怎麼這麼涼？”
管家也不敢分辨，隻重新換了一盆來，楚知縣草草梳洗完了，也就坐上轎子往知府衙門去，到了知府衙門，剛把片子遞上，就被送了回來，說知府沒有空。
楚知縣曉得事情發生了許多變化，那眉皺得越發緊了，卻不知道該去哪裡，隻坐在轎子中看著街上人來人往。
王婆子回到庵堂，把楚知縣不願意前來的事兒一說，於玉蘭就笑著道：“我就猜到了，他這是心裡有鬼。”
“姨太太，我們太太在的時候，對我們很好，臨去前那一日，”王婆子脫口而出想說什麼，但說到一半就咽下了，於玉蘭曉得王婆子為什麼顧忌，這會兒王婆子還是楚家的下人呢，真要說點什麼對主人不好的話，等著王婆子的又是一頓打，甚至還能要了她的命。
因此於玉蘭隻笑著道：“有些話，什麼時候該說，什麼時候不該說，我想你必定知道。”
“是，姨太太，這會兒，還要小的去做什麼？”王婆子生怕於玉蘭追問自己，見於玉蘭並沒有追問，於是王婆子也鬆了口氣，隻恭敬地詢問於玉蘭，於玉蘭笑著吩咐了王婆子一些事，王婆子也自去忙碌。
於玉蘭輕歎一聲，看想楚太太這重新被布置起來的靈堂，她點了一支香，輕聲祝禱，所有的冤屈，都會被洗清。
“這姨太太，對我們太太，那可真是，說不出來的好。”王婆子還在忙碌，春兒已經走近她身邊，輕聲說著。
王婆子點頭：“是啊，我跟著太太十來年了，見過太太是怎麼對老爺的，也沒想到，老爺竟然……”
“你瘋了不成？”春兒瞪大眼睛，伸手去捂王婆子的嘴：“你這話要說出去，被人聽到，你幾條命都不夠死。”
“我就是，就是，”王婆子又歎了口氣，春兒也歎氣：“橫豎這會兒，給了太太一個這樣大的喪事，也算對得起太太了。”
王婆子剛要說話，就聽到門上傳來敲門聲，接著庵主帶著小尼迎了出去。
難道說，還有人來吊唁？王婆子和春兒都看向大門開處。素巧和宋五太太二人攜手走了進來，身後還跟著不少下人。
真的有人前來吊唁，王婆子和春兒的神色越發驚訝了，而於玉蘭已經從禪房裡麵迎了出來。
“她們穿的，是孝服。”春兒把聲音壓得低低的，穿的是孝服，而不是平常吊唁時候的素服，這代表了什麼。
“這姨太太，還真是竭儘全力。”王婆子感慨地說著，楚太太和楚知縣做了這麼多年的夫妻，沒了，楚知縣連孝服都不願意穿，下人們那些日子穿的也是素服，而素巧她們前來吊唁，穿的卻是孝服。
王婆子覺得眼角濕濕的，這是眼淚不知什麼時候出來了。
“你說，太太要還活著，該有多好。”春兒也在一邊感慨地說著，王婆子聲音哽咽：“是啊，太太要還活著，和姨太太見了麵，姐妹們之間一定十分歡喜。”
多年沒見的姐妹們，見了麵，定有許多說不完的話，在一起說說笑笑，雖是家常，卻是難得的。
於玉蘭迎了素巧和宋五太太進來，二人給楚太太再次上了香，聽著尼眾在那念著經文，素巧不由看向外麵忙碌的王婆子和春兒，對於玉蘭輕聲道：“她們還是什麼都沒說？”
請記住本書首發域名：..bigeba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