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才第二天呢！”於玉蘭倒沒有把這事兒十分放在心上，要人開口，而且還是這樣重要的開口，總要慢慢地來。
“官府那邊，未必會……”宋五太太也輕聲提醒，於玉蘭已經笑了：“這是要人腦袋的大事，哪裡就能把這些供詞放到官府麵前。”說著於玉蘭冷哼一聲：“倒是我們這位知府大人，忙了這麼多天，竟然忘記了，他給那人的身份，是這家的下人。”
下人出麵首告主人，那是要先挨板子，很多時候還未必能承認他說的話。知府和楚知縣這也不能叫百密一疏，不過是賭，賭素巧會被逼自殺。隻要素巧一死，那個冒名的人的死活，他說的話的真假，也就不那麼重要了。
“好了，彆說這些了，我們還是辦喪事吧。”素巧也曉得於玉蘭為何說這些，但知府敢這樣乾，足以證明知府已經有了後手，既然如此，那還去想他的後手做什麼？
於玉蘭大張旗鼓地辦喪事，請了尼眾在那連念七天經，還讓楚家的下人們都穿一身重孝，這越發顯得楚知縣無情無義到了極點。特彆是楚知縣還被那家主動退親，於是楚知縣這幾天隻能躲在驛館不出門，免得一走出去，就被人議論。
丫鬟和婆子都被撥去幫於玉蘭辦喪事，楚知縣身邊服侍的人就少了許多，新妾也不能再像原先一樣，每日隻用讓楚知縣歡喜，而是也要脫下華麗的衣衫，在那親自服侍楚知縣。
二人成日相對，新妾又是個十六歲的年輕女子，偶爾難免會引楚知縣發火，偏生這日楚知縣又去求見知府，沒有見到。回來時候，就見一個婆子從新妾房裡出來，楚知縣見這婆子眼生，於是高聲喊道：“什麼人。”
這婆子不料楚知縣回來，慌得沒有地方躲，隻能跪下，跪下時候衣衫裡麵滾出幾樣東西，管家眼尖，上前撿起東西，對楚知縣道：“老爺，這是姨奶奶房裡的。”
“好啊，我不在家，這家裡竟然進了賊。”楚知縣的話像從牙縫裡麵擠出一樣，對管家道：“把這人給我拖出去，就在門口，重重地打上二十板子，然後再送到衙門裡麵，好好地問問，到底從我這裡，偷了多少東西去。”
管家急忙應是，這時新妾已經從屋裡走出來，慌亂地跪在楚知縣麵前：“老爺，這是我娘，今兒過來瞧我，想著老爺就要離開這裡，我就拿了幾樣東西，給我娘做念想。”
若是平日，楚知縣見這樣撒嬌，也就放過了，但今日楚知縣心煩意亂，哪裡還肯聽這樣撒嬌，於是楚知縣一腳踢在新妾身上：“好大膽，沒有我的準許，你竟敢私自見家人，見也就罷了，還敢把我的東西拿去送人。”
新妾雖是小戶人家出身，在家中也是千嬌萬寵長大的，等嫁了楚知縣做妾，也是被楚知縣嬌寵了些日子，這會兒被楚知縣一腳踢在身上，新妾頓時哭起來：“老爺，前些日子，我曾經問過您，要不要……”
這不分辨還好，這一分辨，楚知縣的火氣就更大了，一個妾罷了，怎麼敢這樣大膽，質疑自己？畢竟楚太太在的日子，見楚知縣發火，也不會開口分辨，總要等到楚知縣火發過了，才該勸的勸，該罵的罵。
於是楚知縣伸手指著新妾，對管家道：“既然她在我家存身不住，那你就把她送回娘家，連那些銀子也拿回來。”
婆子聽到楚知縣要把新妾送回娘家，急忙對楚知縣磕頭：“老爺，老爺，這事兒是我的不是，是我想著女兒，還求老爺不要把我女兒送回去，我們這樣的人家，哪裡養得起。”
“娘！”新妾聽到自己娘在那求情，哭著喊了一聲，楚知縣隻覺得周圍繁雜無比，冷笑一聲，就要管家上前抓人。
新妾怎麼肯走，在那抱著婆子，母女二人哭哭啼啼，正在熱鬨時候，院子門口傳來一個驚訝的聲音：“看來，我今兒來得不巧了。”
楚知縣聽到這個聲音有些耳熟，抬頭看去，頓時楚知縣就笑開了，來得不是彆人，正是鄺大人。而鄺大人一身風塵仆仆，似乎剛剛從轎上下來。
楚知縣先對新妾道：“你先給我滾回你屋子去。”新妾得了這一句，曉得暫時不會被趕走了，於是急忙和婆子往屋子裡一鑽。
楚知縣這才上前對鄺大人行禮：“鄺大人，我算著日子，您這幾天就該到了。”
“這事兒，罷了，我們先進屋去說。”鄺大人也曉得楚知縣為何要讓自己前來，因此反客為主，對楚知縣做了個請的手勢。
楚知縣反而道：“罷了，我們還是趕緊去求見本地知府。”
“事情又起了變化？”鄺大人皺眉詢問，見楚知縣點頭，鄺大人的神色頓時變得很難看：“我也不曉得，這孩子在鄉下怎麼養成這樣的性子，鬨出這樣的事兒來。”
“倒也不止這些。”楚知縣這句話讓鄺大人看向他，楚知縣想了想就對鄺大人道：“我們還是進屋來，好好地說說。”
楚知縣改變主意，必定是有原因的，鄺大人也沒有多言，隻是跟著進了屋子，不等管家送上茶，楚知縣就把這些日子的事兒說了。
“那個婦人，你們難道就沒有什麼懷疑？”鄺大人想的可比楚知縣想得多了許多。楚知縣已經笑了：“就算我們有所疑惑，邱家這邊，是認了她，至於旁人，想來也認不出來。”
女子在深閨之中，未嫁時候也好，出嫁時候也罷，見過她的人必定很少。邱家又不是什麼大戶人家，還有那些散在外麵的下人，可以讓人來辨認。
“我沒有想到，我的女兒，竟然變成這個樣子。”鄺大人這句話讓楚知縣看著他：“大人的意思是，這婦人，是令千金尋來的？”
“不是她還有誰，也不曉得她在鄉下，都學了些什麼，簡直是一身的反骨。”鄺大人冷冰冰地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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