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8章古梵國的計劃與帝王6800不分了）
重回地下湖心島，老僧木雕之前。
“你早就料到了吧？”
林硯的視線落在望月老僧的木雕正臉，視線仿佛要穿透這張栩栩如生、卻僵直死氣的臉。
“混沌迷霧，從那甬道側畔的幽冥河水中冒出了。死在幽冥河中的屍骸，一個一個，全都活過來，還發生了異變，變得更強大，更詭異……
“你一定知道，這是為什麼吧？”
沉默，寂靜的黑暗中，林硯的聲音，仿佛也被黑暗吞沒了一樣。
忽然，一點金光再次亮起，老僧的拈花指尖，綻放出萬千道絢爛光弧，金光中，金碧輝煌的宮殿幻境再次浮現。
“阿彌陀佛。”
老僧的虛影緩緩凝聚，不過這次，不論是遠處的宮殿，還是近處的老僧，全都虛幻黯淡了許多。
林硯目光似蒙上了一層幽影，靜靜看著老僧，等待他的回話。
“神之領域，無孔不入，無物不侵，莫說是一條空曠的甬道，即便是躲進湖水、甚至躲進地底，最終，也會被神之領域囊括包裹。
“至於那些屍骸，則是受到神之領域的感染，並非死而複生，而是成為了容器，誕生出了新生的神之眷者。
“它們現在還能在外界遊蕩，但當它們徹底穩定，變化成功之後，就再也無法離開神之領域，永恒稱為神之領域的一部分。”
神之眷者？
神之領域的一部分……
林硯瞳孔再次一縮：“你果然能看到外界發生的事情！”
“沒有那麼神奇，我隻是借助八部天龍陣的力量罷了。”
林硯默然，腦海中不斷思索他剛才說的話。
“混沌迷霧無孔不入？難道說，即使是被深邃的水層覆蓋的此處，混沌迷霧也會侵入進來？”
“混沌迷霧並非真的霧，它能夠侵入湖水，借著湖水蔓延。不用太久，最多三兩日，這裡也將布滿混沌迷霧。”
林硯沉默，混沌迷霧，蘊藏著極深邃的奧秘，絕不能用常理去看待。
或許，用領域來描述，的確比迷霧更準確些。
神之領域，神的眷者……
這世上，真的存在神嗎？
“大師，那混沌迷霧，是衝著你們來的？”
望月的幻象明顯沉默了一下：“你猜的沒錯。”
“你們在做什麼？又或者做了什麼？如果停下，能否令混沌迷霧重新退去？”
“已經停不下來了……神之領域已經盯上了這裡，哪怕是天涯海角，也沒有辦法躲避了。”
望月目中無喜無悲，望向遙遠之處，不知是否林硯的錯覺，總感覺他的眼睛，在俯瞰整個大湖一般。
“那有什麼辦法？難不成，你也隻能在此等死嗎？
“你之前說，找我幫忙，到底是什麼事？”
“小友稍安勿躁，此事複雜，還需緩緩說來……”
林硯隻能無奈一歎：“那不妨先說說，你們在此地底世界，到底在做什麼？”
望月閉目，阿彌陀佛一句，而後陡然睜開，眼神中，似有滔天銳利迸射出來，此刻的他再不是一個垂垂老朽的老僧，而像是一個號令百萬雄兵的將軍，在向著未知的、不可思議的敵人發起挑戰。
他的聲音，肅穆而莊嚴：“我們……侵犯了神的領域，試圖攫取神靈的權柄！
“曾經，我們以佛為信仰，供奉聖靈佛陀，而如今……
“我們要創造，屬於我們自己的佛！”
林硯皺眉：“佛不是虛無縹緲的信仰麼？我不懂你的意思……”
“人力有時窮，而神佛力無量。
“人孱弱，渺小，在這世間，不過如螻蟻，如微塵，隨波逐流、生死不由己。
“唯有攫取強大神佛之力，創造出，屬於人類自己的佛陀，方能在此世界，謀求一絲尊嚴……”
林硯聽得清楚，他說的是尊嚴，而且僅有一絲尊嚴……
望月抬手輕輕一指，指向下方的陸地。
“你可知，下方這小島，是什麼？”
林硯想起了小島上，那隻蠕動、圓睜的巨目：“這小島，是活的？”
“不止如此而已……”望月老僧目光幽深，以極平淡的口吻，講出了一個極震撼的真相，“這小島……就是佛！是我梵國信仰之佛陀！”
佛陀？小島……是佛陀？！
那巨目，那詭異的輪廓……
林硯悚然一驚，終於醒悟過來：“你們信仰的佛，並非虛無縹緲，而是真實存在的，一種生物！”
望月的聲音，好似穿透無儘的曆史歲月：“一千年前，梵國蒙昧初期時，神之領域遮天蔽日，人族生存的空間極其狹窄，而整個人族，也不過一個小小數百人的部落。
“直到有一天，迷霧中走出一尊，浩瀚無窮的十六臂聖佛陀！
“祂幫助先祖驅散迷霧，開辟出一片大大的疆土。
“人類自此繁衍生息，古梵國也由此建立，繁盛數百載。
“也因此，我們以十六臂聖佛陀作為梵國之信仰，梵國也成為佛之國度……
“直到，帝王發現了神靈的真相！”
望月的延伸極其複雜，有崇敬、有憤怒、有失落，但最沉重的，卻是一種林硯從未見過，也完全難以理解的，深深的絕望。
“後來……
“帝王，殺死了十六臂聖佛陀！
“如今，當初那尊，被我們敬為神靈的十六臂聖佛陀，就在我們身下！”
林硯已經有所預感，卻仍是臉色發白，心神震撼。
難怪一座巨大的島嶼，僅憑借九根玉柱，就能支撐住；
難怪其表層紋路質感，這般古怪；
難怪會長著一隻眼睛！
這巨大的小島，分明就是生靈之軀，原本就能浮在水麵上！
一尊，高逾百丈，也就是三百米的恐怖生靈？
林硯已經見過巨型屍佛蠊那數十米的身高，也曾在迷霧中驚鴻一瞥，三四十米高的八臂八目詭異生物。
可相比較這三百米高的十六臂聖佛陀，那屍佛蠊、詭異生物，就如同嬰兒與成人的區彆一樣。
三百米，將近百層摩天大樓的高度！
若是站立於人前，將是何等恐怖震撼的偉大存在？
這等不可思議的生物，對於人類來說，的確就如神佛一樣了……
可這樣不可思議的神佛，卻被老僧口中的帝王，給殺死了！
而且用九根小小的玉柱釘子，釘在了這裡。
這怎麼可能？！
人力如何能做到這種程度！
林硯渾身汗毛倒立，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隻覺得一股屬於超級生命的恐怖煞氣，自腳底心向上傳遞上來，本能地生出一種眩暈感。
“祂……如今真的死了？”
“已經死了……”
“可祂的眼睛……”
望月幽幽道：“這等強大不可思議的生靈，其恐怖的生命力量，是我們這樣渺小的人類所無法想象的。
“祂身體雖死，甚至因為長年泡在水中，畸變成彆的形態，可身體中，仍然有些部分，沒有完全死去！
“正如祂的十六隻眼睛，其中十二隻渾濁黯淡，卻仍然還有四隻，逡巡世間，至今未閉。”
這麼多眼睛，難怪古梵國會以眼睛作為圖騰，認為多目即是強大。
林硯更是聯想到屍佛蠊、那血色石棺中的佛魔、那混沌迷霧中八臂八目的怪物……
這些東西，是否都與這所謂的十六臂聖佛陀有關係？
林硯默然，隨後道：“這樣的生靈，你們是怎麼殺死的？”
“不知道……
“人類，本該無法殺死這般可怕的生物才是。
“但帝王卻做到了。
“而且是僅憑他一個人就做到了。
“帝王殺死祂之後，發動十萬佛兵，日以繼夜用了一個月，方才將之搬運到此處特異的地底世界。
“他還利用一件太古神器，布下了這一片八部天龍之陣，消化、攫取佛陀的力量，用漫長的時間，來創造人類自己的佛陀……”
林硯想起古籍中對屍佛蠊的記載，緩緩念誦而出：“相傳上古無佛，人欲造佛而不成，天地震怒，誕屍佛蠊於佛之屍骨。”
“那是我們曾做過的事啊。
“屍佛蠊，就是我們早期針對佛屍試驗時，意外創造的產物。
“又或者，那並非意外，而是冥冥中的存在，信手之間做下的手腳……
“不過區區屍佛蠊，不過是此造佛大業之中，微不足道的災難罷了……
“妄圖以螻蟻之身竊取神佛之力，就如同憑借肉身之軀，在熔岩大海中尋取一粒沙，若無眾誌成城、血流成河的決心，是不可能做到的。
“你在玉池湖外，應當遇到了劇毒之霧吧？”
林硯點頭，立刻意識到：“那是佛屍身上來的？”
“那是佛之屍毒！
“佛死，而生屍毒！
“此八部天龍陣，在吸收消化佛之力量的同時，也一並將其中的佛之屍毒吸取抽出了，借由陣勢，將之排放到玉池湖外。
“那玉池湖，原本萬物繁茂，群山翠碧，被稱為大地翡翠，人間仙境。
“可從那日之後，群山枯萎，萬獸死絕，自此徹底變成了一片凶險的毒湖。”
林硯震撼莫名，佛死之後，僅憑身體中自然而然產生的毒素，竟然就改變了一整個地下世界的生態？
“那這些血色石棺呢？裡麵又是什麼？”
望月老僧聞言停頓了片刻，臉上出現了極其濃鬱的悲哀，表情瞬間變化，短短一瞬間，甚至連幻象都微微震顫了一下。
“血色石棺中……是我天目寺，聞名天下的，三千聖佛子！”
林硯瞪大了眼：“那些石棺中，全都是人？！”
“現在不是了……”望月緩緩低頭。
“佛雖死，然靈質不滅。
“為了攫取神佛之真力，必須泯滅佛之靈質。
“尋常靈髓中，靈質可以借助化靈奇物，調和壓製。
“可佛之真靈，實在太強大了，不可封印，不可控製，不可消滅……
“唯有人！
“人天生有靈，雖比之神佛猶如螢火皓月，但人卻不止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