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夜裡被一陣雷電驚醒的時候,她正在經曆一場噩夢。
醒來時,渾身是汗,睡衣都被汗水濡濕,臉色蒼白不見一絲血色,整個人像是從水裡撈上來一樣。
她下床赤腳走到廚房。
冰箱裡什麼都沒有,空蕩蕩的,就剩一瓶水。
她擰開瓶蓋,仰頭,一下子灌了小半瓶下去。
窗外還在電閃雷鳴,閃電的光線穿透進來,將漆黑室內的陳設照的一清二楚。
她循著光影,走到沙發上坐下。
夢裡那隻緊緊遏製住自己脖子的手,似乎還在脖子邊上。
秦桑蜷縮著在沙發的一隅,好久後,困意來襲,她重新在沙發上睡了過去。
第二天的時候,她是被手機鈴聲吵醒的。
顧衍之的電話,這是第三個,她終於接了。
前兩個都因為太困,睡的太沉,沒聽到。
“你在哪?”他的聲音,沉的發啞。
他以為,她又不見了。
像上次那樣說走就走,不辭而彆。
拉黑刪除所有人,從這個世界消失。
秦桑有點發熱的跡象,腦袋暈乎乎的,聲音也輕,像囈語:“怎麼了?”
顧衍之眉目一沉:“你的聲音怎麼了?”
秦桑按著額頭,秀眉蹙在了一塊兒:“有點受涼了,沒事。你找我什麼事?”
“地址發過來,我去接你。”
“不用了。”
“秦桑。”對方聲音像深潭的水,“彆讓我再說一遍。”
秦桑忽然想起自己現在的身份來,自嘲地扯了下嘴角:“知道了,我去找你。”
顧衍之還想說什麼,秦桑接著又說:“我在我朋友這兒,不想讓她們多想。”
那頭的人半天沒反應,秦桑又試探問了句:“行嗎?”
“嗯。”
秦桑看了下顧衍之發的地址,是她不知道的一處住宅。
以前從沒去過,但看地段,是當初以保護住戶隱私拿來做噱頭的住宅區,據說小區安保能排在全國前十,當然,價格也貴到離譜!
秦桑經過重重關卡才站在了門口。
深呼吸一口氣後,她按下了門鈴,幾乎在門鈴剛一按下的瞬間,門便從裡麵打開了。
裡麵有可視門鈴,秦桑後來想,或許她剛到的時候,裡麵的人就看到她了,然後看著她的小動作和表情,像看個傻子一樣的,就等她敲門。
他剛洗過澡,黑發微濕半乾。
輪廓一如印象裡那般淩厲利落,像刀刃。
秦桑看了一眼之後,垂下眼睫走進去,這裡的裝修風格和他大多數住宅都差不多,設計簡潔,陳設簡單,中規中矩永遠不會太出挑也不會過時的黑白灰的主色調。
但還是有一點不一樣的,這裡好像因為廚房裡多了一些鍋碗瓢盆,和角落裡多了幾株綠植,而變得多了生機和煙火氣。
“去那裡坐會,我煮了薑茶。”
他下巴抬了下,示意客廳的沙發。
秦桑沒拒絕,乖順地走過去。
天氣開始變涼,沙發上發著一張薄毯,她猶豫了下,把薄毯批在身上,然後靠著沙發。
電視開著,裡麵放著無厘頭的綜藝搞笑節目。
秦桑雖說眼睛盯著看,其實腦子裡麵一直在想其他事,所以哪怕裡麵的觀眾和嘉賓笑的前仰後合的,她的表情都還是淡漠的,甚至是冷漠。
顧衍之把薑茶端過來的時候,同時也把頻道切換了。
“趁熱喝。”
“謝謝。”秦桑說了一句,然後接過來:“你會煮薑茶。”
聽著像陳述句又像疑問句。
她似乎也沒想著他能回答。
顧衍之笑了下:“我會的還有很多,你以後可以慢慢期待。”
聞言,秦桑隻是愣了兩秒,然後黑睫顫了下,低垂。
一碗薑茶很快喝完。
秦桑拿著空碗準備送到廚房去,剛起身的時候,身上的毯子滑了下來,正好滑到顧衍之的手邊,他一手拎開薄毯,一手抱住她:“就放這,等會我收拾。”
秦桑沒堅持,‘嗯’了聲,但是一想到那位顧夫人,心裡還是膈應了下。
做彆人的第三者,她暫時還做不到那麼心安理得。
“離婚的事,怎麼樣了?”
顧衍之眼底冷了一瞬,手指在她腰間的軟肉揉捏:“我的律師正在處理。”
“她不同意?”
其實根本不用問,答案顯而易見。
好不容易嫁給他,又怎麼會離婚呢?
“你不用操心,事情我會處理。”
秦桑若有似無地勾唇:“我沒替你操心。”
旋即又偏頭看他:“我在操心我的名聲。”
顧衍之勾了下她耳鬢的碎發,替她彆到耳後,口吻柔的滴水:“那更不用操心。”
他這聲實在太過溫柔,像浸了寒意的羽毛刮在她的胸口,柔軟也沁涼。
“搬過來。”他曜亮的黑眸攫住她:“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