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一紅,心就黑了。
心黑了的人,什麼事做不出來?
心黑手狠的人來了一波又一波,全部被陳健化解。如果沒有點真本事,陳知年也不可能給陳健和他的兄弟們開這麼高的工資是不是?
今年的三月份,陳知年又給倉庫的人漲了工資,而且每個月底還有不少的福利補貼。
“麻煩你了。”阿爸看著陳健還有倉庫裡的倉管們,叮囑,感謝,“等月底了,讓大妹給你們發獎金。”
陳知年抿抿嘴,很無語,“爸,發獎金的是陳知年。”
算了。
這輩子都躲不過‘大妹’這個小名了。不管她說了多少變,家裡的親戚朋友依然叫她‘大妹’。可能結婚生子後,還是‘大妹’。
不過,陳健等人卻覺得‘大妹’這兩個字很氣親切。一直離他們有些遠的陳知年,瞬間被拉近了距離。
原來覺得陳知年小小年紀就聰明能乾,和他們村裡、家裡的‘大妹’是不一樣的。但此時此刻,他們卻覺得陳知年這個年輕的小姑娘就是他們村裡的平凡的可愛的‘大妹’。
陳知年和阿爸準備上車離開,一個麵相老實有些木訥的男人叫住了陳知年。陳知年知道他,是倉庫的第一批員工,叫高小幺。
明明隻比陳知年大幾歲,但看起來卻比她老了十歲不止。看著就是從小吃苦長大的孩子。老實少話,平時埋頭苦乾。
“有什麼事嗎?”
“我我”高小幺搓著雙手,滿臉通紅,就是憋不出一句話來。
“彆緊張。”陳知年耐心的等著,“慢慢說。”
高小幺嘴巴張了張,好一會,“我,我想請你幫我想想。”
想什麼?
陳知年繼續在等著,笑著鼓勵他說下去。
阿爸有些看不過眼,談談大男人竟然吞吞吐吐。阿爸想要說什麼,被陳知年拉住了,有些人隻能鼓勵不能打擊。
能被人通過周辭白介紹到她的倉庫來,相信高小幺也有自己的本事。隻是,他不擅說話而已。
吞吞吐吐,斷斷續續。
說一句,斷一句。
顛三倒四。
不過,陳知年也聽明白了。
高小幺的老婆在鄉下被婆婆、妯娌磋磨,過不下去了,帶著女兒來羊城投奔高小幺。但高小幺吃住在倉庫,而倉庫全是大男人,她一個女人住進來不方便。
高小幺把她們母女安排在附近的一家便宜旅館裡。
“你是要找租住的地方?”陳知年也不知道附近有沒有評價房出租。但是她租房的時候,周辭白直接推薦了幸福裡。
而她看過幸福裡後直接決定,沒有再多看其他的地方。所以,她對附近的租房信息同樣很匱乏。
最重要的是,高小幺看著就是生活條件不太好,不僅需要養自己的小家,還需要養父母兄弟一大家。
說白了,就是身上背負著一群吸血鬼,還是一群不知道感恩的吸血鬼。
不過,這是被人的家事,她無權多說。
高小幺搖搖頭,“我自己找。”他這兩天在附近找了不少房子,雖然房租貴,但他工資高也不是不能負擔。
高小幺是想問問陳知年,他老婆做什麼工作合適?進工廠的話,他女兒沒有人照顧。給人當個保姆?怕粗手粗腳打破了主人家的東西賠償不起。
高小幺覺得陳知年很聰明,所以想要問問她。
陳知年想了好一會,又詳細的問了他老婆的脾氣性格,“我覺得可以擺攤,賣衣服或者是小飾品,或者是小吃食。”
“本錢不高,但利潤不小。”
“如果你想要擺攤賣衣服,我可以幫你牽線從工廠拿貨如果你老婆會做某種小吃食,例如煎餅、雞蛋糕等等,可以到人流量比較多的地方去擺攤,例如學校門口,工廠門口等地方,生意應該會不錯。”
“至於你女兒,幾歲了?”
“五歲啊。那可以送幼兒園了。孩子送幼兒園的話,能不能學到東西是其次的,重要的是能讓她接觸到更多的同齡人小孩子隻有多接觸同齡人,多和同齡人相處,才能更開朗更活潑”
“你們這麼辛苦賺錢,不就是為了孩子麼。而且,有些幼兒園的收費並不貴。”
高小幺直接朝陳知年鞠躬,“謝謝你。”真的很感謝。
“你和妻子商量一下,看看是賣衣服還是賣小吃。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直接打我的電話,或者找陳健。陳健是你們的老大,不僅關心你,同樣也關心你的家人。”
高小幺低著頭,“我知道。”
“好好商量。有需要幫忙的,不必客氣。”
離開倉庫,阿爸頻頻的回頭看,然後感慨一句,“還是你大膽。”
“這不叫大膽,隻是剛好抓住了能賺錢的機會而已。”看著賺錢的機會從手邊溜走,她會氣得睡不著的。
“你從小就喜歡錢。”
陳知年直接送老爸一個白眼,說得好像誰不喜歡錢似的。
“關於錢,一點點小事,你都能記憶清楚。”阿爸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正在開車的陳知年,眼神有些複雜。
雖然他長年累月的在外麵打工,但對孩子的很多事也是知道的。
陳知年從小就喜歡錢,從小就知道賺錢,存錢。
她很小的時候,沒有賺錢能力,也很少賺錢的機會,她就收集鴨毛、鵝毛、破舊的塑料鞋等等東西。
彆人都是賣給上門收破爛的,隻有陳知年要帶到鎮上的收廢品站。因為鎮上的收廢站會比上門的貴一角兩角的。
下雨的時候,也會到橡膠林裡去收集彆人來不及收的橡膠。有時候,雷閃電鳴的,她一個人穿梭在橡膠林裡,飛快地收集橡膠杯子裡的橡膠。
一點一點。
不怕風雨,不怕雷鳴。
她小學的時候,也會幫彆人摘桉葉賺錢。阿爸記得有一次,因為沒有收到錢,陳知年直接哭了。
那次,在上學的路上,鄰居真好在山裡摘桉葉,然後和陳知年說‘你幫我摘一個小時的桉葉,我給你五角。’
陳知年認認真真的幫對方摘了一個多小時,但對方沒有付錢。甚至一句感謝的話都沒有,就讓陳知年上學去了。
陳知年從小就是個堅強的孩子,很少哭。在阿爸的記憶裡,三歲過後的陳知年真的很少很少哭,她哭的次數兩個巴掌也能數的過來。
但是,那一次陳知年哭了。
默默地流眼淚。
沒有人知道她在哭什麼。
但從那以後,陳知年就再也沒有幫鄰居摘過桉葉,也沒有幫彆人摘過,她都是自己摘了賣給彆人熬油。
“阿爸,你居然還記著?”陳知年很驚訝,“我都快忘記了。”如果不是阿爸說起,陳知年真的要忘記這件事了。
當時為什麼要哭?
並不是因為錢,是因為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大人的話不可信,原來大人說話就好像放屁,原來大人就可以說話不算數。
莫名的,她就覺得難過,想哭。
“你不會忘記的。”阿爸太了解陳知年了,“那五角錢,你是要記一輩子的。”關於錢,陳知年總是記憶深刻。
“其實,你也不想想,在一分錢能買十個糖的時候,她怎麼可能給你五角?人家一天也賺不到五角,你一個小時”阿爸在叨叨念,教育陳知年不能太貪心。
陳知年撇撇嘴,“又不是我要的。是她主動說要給我五角的。”
“你相信,是因為你沒有腦子。”
聰明的人都不會相信有天上掉餡餅的事。
陳知年鼓著腮,“我被套路了。”
“不是。是彆人利用了你的貪財。”
阿爸淡淡的撇了陳知年一眼,“我倒是希望你能一直記住這件事,明白,過猶不及。一些超出常理的事情,就要多想。不能因為利潤大,就忽略其他的可能性。”
“現在的建材的確賺錢,但上麵不可能讓建材一直漲價下去,不可能讓建材業一直混亂的,總會被調控所以,該收手的時候就不能猶豫,該舍的時候就不能貪知年,寧願少賺一些,也不能賭一個僥幸。”
“哇。阿爸,我發現你懂很多耶。”陳知年表情誇張,一臉的敬佩。
阿爸抿抿嘴,“彆搞怪。”
“阿爸,你放心。我的精力主要在‘幸福家居’”突然,陳知年發現自己說漏嘴了。
“‘幸福家居’?”阿爸看向陳知年,“你還有什麼事滿著我?趕緊交代。”阿爸雙眼冒火,不知道女兒又乾了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他的心情啊。
五味雜陳。
複雜。
陳知年訕訕,“嘻嘻。”
“趕緊的。彆嬉皮笑臉。”阿爸瞪著陳知年,“好好說。”家裡的幾個孩子,阿爸彆說打,就連罵都很少。
其實,除了大弟,阿爸幾乎沒有罵過其他包括陳知年在內的三個孩子。
他就是彆人口中的‘慈祥的爸爸’。
在彆人奉行‘棒下出孝子’的時候,阿爸常說‘大家都好好說話,吵鬨沒用。’即使是大弟,也是被氣得沒有辦法了才罵兩句。
阿爸在陳知年眼裡真的很少發火,但現在陳知年竟然在阿爸的眼睛裡看到怒火衝天。
能不怒火?
一個建材倉庫就已經讓他心驚膽戰了。
再有個‘幸福家居’?
天啊。
阿爸覺得自己心梗都要犯了。
陳知年吞吞口水,“‘幸福家居’是我開的一家公司,主要裝修和家居用品阿爸,你要不要去我的公司看看?不過,今天周末,大家不上班。”
阿爸的眼角直跳,“什麼?”阿爸捂住心口,憨厚的臉被陳知年接二連三的‘驚喜’嚇得一陣青一陣白,然後咬牙,“你什麼開公司了?”
陳知年硬著頭皮,“嗯。有段時間了。至於‘家居用品店’則是去年我也是忘記告訴你了。”
嗬嗬。
這麼大的事情竟然能忘記?
阿爸簡直要被陳知年嚇暈過去,“你哪來的錢?全是林烜女兒借你的?”
“一部分是。”陳知年捏捏耳朵,“用品店是借螢光的錢。但公司,主要是我自己的。”
“家居用品店的生意很好,而且建材也賺了錢,所以,我就開了家公司”陳知年偷偷看老爸一眼,“我辭職了。”
阿爸的眼角跳了跳,“多久了?”
“嗯。一個月?兩個月。”陳知年咬著唇,“三個月。”
“嗬嗬。快半年了。”
陳知年努力狡辯,“哪有半年,不過是半年的半年。”
阿爸努力運氣,咬牙道,“去公司。我要去看看。”不看看怎麼能放心?哎。家裡的孩子是一個比一個的讓人操心。
陳知年是太野,老二是太沉默陰鬱,老三是沒有腦子耳根子軟,老四就沒有一個省心的。
父母,長憂九十九。
小時候,怕他們不能健康長大,怕他們因為家裡比彆人窮而自卑;長大後,擔心他們工作不順心,擔心他們婚姻不幸福
阿爸瞪了陳知年一眼。
陳知年慫著肩,繼續狡辯,“太忙了。所以就忘記了說。”
“我最近真的很忙。”陳知年把最近忙的工作添油加醋的說一遍。
阿爸無奈的笑了笑,“我又不是不知道你,最少誇張了三分。”
“嘻嘻。到了。”陳知年挺好車,“前麵不遠就是‘幸福家居’的門店,一會也可以看看。”
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書架與電腦版同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