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不怪村裡人,要不是她在人家麵前說秧苗沒插好,嘀嘀咕咕地說道,人家能不來幫忙嗎。
惹得人嫌了,自是找借口不來。
秦荷花沒好氣地轉頭,盯著彎腰拔秧苗的人:“那你說怎麼辦,聰兒和林兒不回來,家裡少了兩個人,你們起早貪黑的乾吧。”
見秧苗拔得差不多了,冷著語氣:“你們去插秧,我拔秧苗。”
陶杏兒和薑紅喜對視一眼,拎著幾把秧苗往地裡去,幾個孩子走在最前頭。
“嫂子,你也是,彆和婆婆爭辯,她那人什麼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在家裡除了怕公公,聽不得彆人和她頂嘴。
“我這不也是實話實說嗎,要不是她在人家麵前瞎念叨,村裡人不會個個找借口,不來幫我們家的忙。”
陶杏兒望著自家的地。
“公公也是,不願意花錢請人來插秧,總想著讓村裡人幫忙,還什麼好處都不給,時日長了,他們心裡怎麼會舒服。”
薑紅喜點頭:“可不,擱我我心裡也不舒服,咱們這個公公摳門的很,也就對兩個孫子舍得。”
若不是因為他是裡正的身份,村裡人早就不來幫忙了。
今年家裡又少了兩個人,她們可有的忙了。
季溫禾去荒地裡轉悠了一圈,轉頭見蘭秋華在院中和沈二牛說著什麼,神色擔憂。
以為他們家裡遇到了什麼事,連忙走過去詢問。
“蘭嬸,沈大叔,你們這是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她走到門口:“唉,是沈大冬家,方才見到沈平了,說他昨天到現在一口飯沒吃,桌上的水也沒動。”
“你沈大叔說要去瞧瞧,人彆再出事,到底是一個姓的,同村人,出了事不能不管。”
沈二牛跟著出來:“你們在這,我去他們家看看。”
季溫禾應了聲。
“沈虎彪也不知是怎麼判的,裡正的孫女婿會來告知吧?”
“誰曉得來不來。”蘭秋華小聲道,“我看沈虎彪的事,跟裡正家脫不了關係。”
村裡人背地裡都在猜測,但也隻敢在背地裡說。
這邊沈二牛來到沈大冬家,臥房的門開著,走到門口一看。
他側身躺著,麵朝裡側,床邊上放著一碗飯和一碗水,沈平昨晚送過來的。
“大冬啊,不吃飯咋整,官府的判決還沒下來呢,不一定是殺頭的罪。”
他動了一下身體沒說話,繼續躺著。
沈二牛站在床邊:“快起來吃飯,沒準過兩天他就回來了,你身子要緊。”
“回不來了。”
沈大冬的聲音沙啞,睜開眼睛,目光毫無焦距地望著草席。
“回不來了,砍頭的罪。”
兒子死了,唯一的指望沒了,他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他周身散發著死氣,突然猛得咳嗽了幾聲。
沈二牛坐在床邊,眼神擔憂:“大冬啊,他……唉。”
他也不知道該怎麼開口勸,人鐵定是回不來了。
沈大冬咳嗽了幾聲,平穩氣息後,轉頭看著他:“他是晚上回來的,沒人瞧見,會是誰說出去的?”
“這……你都說了沒人瞧見,那我怎麼知道是誰說得呢?”
他不敢將村裡人猜測的話告訴他。
“大冬,你現在是要起來吃飯,好好顧著自己。”
“我沒胃口。”坐起身,“一定是村裡人誰看見了,是鎮上告官的,一定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