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春節,對葉之微來說有些特殊,姐姐去了婆婆家過年,於是葉之微把爸爸媽媽接到了清照的自己那個小窩裡來過年。
剛剛畢業的時候,葉之微希望自己能夠在蘇城紮根,有一套屬於自己的房子,然後把爸爸媽媽接到蘇城一起生活。
兜兜轉轉,這個願望在清照實現了。
如果讓剛剛大學畢業的葉之微來評價這件事情,她一定會覺得這是一種失敗,但是現在,葉之微覺得這是一種浪漫的巧合,是一種彆樣的成功。
市裡跟農村不一樣,不能放煙花,葉之微帶著爸爸媽媽在樓下的小花園散步,然後回家吃晚飯,還是跟往年的節奏一樣,葉爸爸和葉媽媽守在電視機前看著春節晚會。
葉之微獨自一人躺在陽台的躺椅上,英鎊在她旁邊打著呼嚕。葉之微的手機裡陸陸續續蹦出來新年祝福,隻是今年發來這些祝福的名字跟去年已經沒有了任何重複。
葉之微的手指戳著屏幕,鎖屏被一下子關上,又一下子打開。
五分鐘之後,葉之微撥出了一個電話。
“喂。”
葉之微的耳邊響起夏蓉蓉那慵懶的語調,她有一瞬間的衝動眼淚要奪眶而出。
夏蓉蓉聽著對麵沒有聲音的沉默,心跳陡然劇烈的跳動起來。
“微微!”
“微微!我知道你是微微!”
葉之微努力調整著自己不規律的呼吸,隻是聲音出口的一刹那還是破功了。
“蓉蓉,是我,我是,,我是微微。”
葉之微的聲音帶著些顫抖和克製,努力想要把聲音輸出的平和一點,彆那樣崎嶇坎坷。
“新年快樂,蓉蓉。”
對麵的夏蓉蓉一下子哭了起來。
“你還好意思給我打電話,你個臭女人,你有本事一聲不吭的走,你有本事一直不給我打電話啊,你知不知道我打你電話打不通的時候多擔心你,你瞞著彆人就罷了,連我你也瞞著,你要是再不聯係我,我就準備找彆人當我結婚的伴娘了你知不知道!”
夏蓉蓉的聲音帶著哭腔發泄著自己的情緒。語句裡都是抱怨,但是葉之微知道,夏蓉蓉來來回回說的隻是一句話“我很擔心你”。
葉之微破涕而笑,然後開著玩笑說。
“那可不行,你的伴娘隻能是我。”
“微微,你這一年都在哪呢?”
“回了清照,這裡開租賃分支,我就回來了。”
“你去了租賃嗎?可是為什麼行裡沒有你轉崗的信息,我們收到的信息是你離職了。”
“我走的時候拜托租賃的人力幫我改的。”
“葉之微!我又要罵你,你要改成離職沒問題,你怎麼能不讓我知道呢!”
“好了好了,彆生氣了,我這一年過得很好,清照的租賃團隊被我帶得業績很棒。過年發了好多獎金。”
夏蓉蓉聽著葉之微彙報著自己的近況,心下覺得安慰,沉默一瞬再度開口。
“微微,你想不想知道···”
夏蓉蓉的話剛出口就被葉之微打斷。
“不想,蓉蓉過去的事情就讓他過去吧,我現在很好,不想再被過去牽扯了,就是很久沒見你很想你,所以給你打電話,什麼時候結婚,我去給你當伴娘,給你包大紅包。”
“哼,你是得給我包大紅包,得給我這一年的精神損失費,你知道我多麼難過嗎,葉之偉走了,連你也一聲不吭的消失了,你知不知道我有多難過!”
夏蓉蓉說著說著又要開始哭起來。
“我這不是好好的,蓉蓉,彆哭了,等有時間來清照找我玩吧,帶你看海吃蛤蜊,吃海鮮。”
“我要吃最貴的!”
“好,就給你吃最貴的。”
快要一年未見的朋友在電話裡寒暄了一個多小時,才勉勉強強的將心裡的那些數不儘的擔心和想念釋放了一些出來。
掛斷電話,葉之微低頭看了看手機,時間已經是12點30了,葉爸爸和葉媽媽已經睡下了。
沒想到這一年的12點,葉之微沒有發出去任何消息,而是和夏蓉蓉煲了個電話粥。
深城,張景澈的家裡,沒有守歲習慣的張爸爸和張媽媽都在各自書房忙碌著。
12點的鐘聲響起的時候,張景澈立在陽台邊,看著被他緊緊捏在手裡的手機,信息一條一條湧進來,有的是客戶有的是員工,隻是那些信息裡沒有一條是他在等的人發來的。
那些對仗工整得祝福語都不是張景澈想看到的,他隻想看到簡簡單單的一句話——新年快樂,祝你一切都好。
可是今年,這句簡單的話再也沒能出現。
他立在窗邊,看著外麵閃爍的燈光,又是一年,年味很重,往年那條準時出現的信息在今年徹底斷了線。
他感受著手指間悄悄流逝的時間,最終看著手機上的數字慢慢變大變大,變到12:30。
這一年,他去了很多次清照,可是都沒能見到葉之微,在這個團聚的夜晚,他沒來由的想她,也第一次有了對自己能否找到葉之微的懷疑。也許她真的沒有回到清照,又或許她在清照,隻不過天意如此安排。
之前立下的不願打擾葉之微父母的那份妥帖,此刻變成了一陣一陣的後悔縈繞在他心上。
他那時候應該不顧一切的去找到叔叔阿姨,問他們知不知道葉之微去了哪裡,有沒有葉之微的聯係方式,告訴他們他很需要葉之微,告訴他們他很想葉之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