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三院後你準備做什麼？”周從文單刀直入，徑直問道。
李慶華有點懵，自己去三院做了手術後當然是養老，還能做什麼。
上麵有人民醫院的壓製，三院的基本盤就在急診手術這一塊。除非逆天強者，其他任何人來都沒什麼意義。
“慶華，你像不像逆襲？”周從文問道。
“逆襲？”
“人民醫院的形勢你知道，你明麵上是胸科的太子爺，但最後大概率竹籃打水一場空。”周從文實話實說，沒有顧忌自己的話會戳痛李慶華的心。
李慶華怔怔看著周從文，這是自己要去三院，周從文先來一個下馬威麼？這個年輕醫生怎麼驕橫到如此地步。
想到這裡，李慶華心中一陣厭煩。
“說實話，那個年代的老主任們都有同樣的毛病，我不是特彆喜歡。從來不放你做分級高一點的手術，你心裡服氣麼？”
“不服氣，但沒辦法。”李慶華不知道周從文要和自己說什麼，隻能淡淡的應對。
他仔細觀察周從文的目光和表情，想要在其中找到答案。
但很快李慶華就放棄了，周從文的目光清澈，表情也始終都沒有變化。
“是這樣，我簡單說。要是你來當主任，有機會在一年內把胸外科變成全市第一，你感興趣麼？”
“……”李慶華啞然。
剛剛周從文說話的時候，他心裡麵想過很多可能性，但卻萬萬沒想到周從文竟然和自己說的是這個。
全市第一？
周從文難道不知道三院和人民醫院之間的差距麼？
三院是什麼醫院？幾年前還是衛生所，後來蓋了幾棟樓變成集團公司的保健醫院。
說是保健醫院，但也隻是看些小病。而且三院的人員都是當年人民醫院支援過去的，去的人也都是人民醫院不要的那種“爛人”，比如說王成發。
就這種基礎力量，周從文竟然跟自己說一年之內超越人民醫院？
這不是開玩笑麼！
李慶華可以肯定周從文是在開玩笑，但究竟為什麼，他想不懂。
“是不是認為我在開玩笑？”周從文淡淡問道。
李慶華點了點頭。
這種事兒沒什麼好否認的。
“慶華，時代不同了。”
“嗯？”
“科技大爆炸，幾次工業革命，具體的和咱們的話沒有關係，我不多說。咱們隻說胸腔鏡手術，具體到細節。”
“從國內有胸科手術開始一直到現在，術式沒有特殊的變化，除了電燒、去肋和開口長短之外，幾代人走的都是同一條路。”
“但科技進步的餘波蔓延到醫療界，胸腔鏡手術是改變術式的一件大事，翻天覆地的大事。”
李慶華怔怔的看著周從文，他在說什麼？一個破胸腔鏡手術又不是沒做過，它的優點缺點自己再清楚不過。
胸腔鏡操作起來特彆困難，但直線切割縫合器、吻合器之類的耗材倒是很好用，是開胸手術的重要補充。可如果說胸腔鏡手術能改變胸外科的生態環境，李慶華說什麼都不肯相信。
“找你來三院，攆走王成發隻是捎帶手的事兒，我更想的是三院胸外科一年之內超越人民醫院。”
又一次聽到周從文說這事兒，李慶華終於忍不住了，他問道，“從文，你覺得可能？”
“先不說腔鏡下的袖切、食管癌根治術和以後的各種心臟手術……”
光是聽周從文這句話，李慶華的頭就“嗡”的一下。
腔鏡還能做心臟手術？！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我問你一件事，ct的普及對胸科來講意義重大吧。”
李慶華點了點頭。
在ct之前，患者做的都是x光平片。類似自己得的這種肺小結節，平片根本看不見。
“咱不說彆的，光是肺小結節的手術量就能超越人民醫院。”
李慶華心中一動，周從文說用腔鏡做食管癌、袖切手術他不認可，但是專門做肺小結節呢？
人民醫院胸外科一次體檢就發現了三名醫生有肺小結節，要是整個集團公司都做健康體檢的話，會有多少人？
如果自己努力做一下宣傳工作，有一半的人來三院做手術的話，那麼手術量的飆升是很客觀的。
似乎不用養老呢。
“你要是有心，可以去嘗試一下。”
“從文，有一個難點。”李慶華門清的很，實話實說，“就算是檢查出來有肺小結節，咱們江海市的人也都習慣去人民醫院做手術。這不是給人做嫁衣麼？”
“哈哈哈。”周從文大笑。
“怎麼了？”
“慶華，你選擇什麼術式？”
“你要找誰做手術？”
周從文一連兩個問題把李慶華問懵。
自己選擇胸腔鏡做楔切，找醫大二院的陳厚坤陳教授來做手術。
隻一瞬間，李慶華就醒悟過來。
是這樣！
周從文說的沒錯，雖然這條路上遍布荊棘，但的確有可能彎道超車，在人民醫院不屑一顧的胸腔鏡手術上超越過去。
一想到自己背井離鄉後卻做的風生水起，李慶華怦然心動。
要說他對祝軍沒有怨言那是開玩笑的，隻是李慶華並沒有表露出來。一個要背井離鄉去三院養老的中年醫生滿腹怨言有什麼用？
沒用的事情李慶華基本不做，白白得罪人而已。
可要是能……
“手術我會，還有一些手術訓練的技巧，比如說用磨鑽磨雞蛋。”
“真的？”
“等你做完手術我問問陳教授，給你也要一台。腔鏡手術其實和開胸手術大同小異，熟練之後你就知道了。”
李慶華真的被說動了。
即便隻是肺小結節的楔切手術，即便隻是胸腔鏡，也是一條路，是自己以後安身立命之本。
“走了，跟我回家。”
“乾什麼？”李慶華一怔。
“看看手術訓練的磨鑽，初步了解一下要怎麼掌握腔鏡手術的力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