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厚坤說著,臉上露出奇怪的表情。
心胸外科的巔峰手術除了各種稀奇古怪的先心病之外,主動脈弓全弓置換手術肯定算一個,陳厚坤對此有研究。
“患者看著沒什麼事兒,但還是得跟患者家屬往死了交代。但不管怎麼說,患者家屬都覺得在開玩笑。
有一次我上手術,打開胸腔後開間胸主動脈腫的跟饅頭似的,血管被膜薄的像是紙,一碰就破。我當時做好一切準備,切開後手就伸進去。可你猜怎麼著?”
“主動脈血管的壓力那叫一個大,我的手指第一次愣是被血衝開,根本伸不進去。”
“主動脈破了,沒辦法。”滕菲歎了口氣。
“是啊,血直接上房,跟噴泉似的。不到30秒,患者血壓就沒了……唉。”
說起從前死在自己手上的患者,陳厚坤歎了口氣。
這病很難治,都說不上九死一生,九十九死一生還差不多。
“看看薑主任準備怎麼做,要是真能用支架搞定的話那可是一件大好事。”
“老陳,你和周從文熟,你怎麼看他?”滕菲忽然問道。
“嗯?什麼怎麼看。”
“前一陣子他的主任王成發不是我給下的支架麼,心臟偷停,你還記得那事兒吧。”
“記得。”
“阿斯利康的美國藥研部經理趕過來想要找他,但被周從文毫不猶豫的拒絕。嘖嘖嘖,他怎麼知道的我想不懂,更想不懂的是見一麵能怎麼樣,最起碼阿斯利康能給一個出國學習的機會。”
“小周就喜歡做手術,我也沒想到他診斷水平竟然這麼高。”
兩人聊了一會,話題每每到周從文身上就會變成一個死話題。
就算會“最”了解周從文的陳厚坤都不知道該怎麼形容。
這次的患者情況周從文說的很清楚,陳厚坤和滕菲都認為哪怕在醫大二院,這名患者也得被漏診。
每年莫名其妙死的患者有很多,醫學畢竟不是一個完善的學科,這是沒辦法的。
可周從文為什麼能底氣十足的給出診斷呢。
兩台車開在高速路上,後麵那台車上坐著奧利達的大區經理王雪騰和血管科薑主任。
過了一會,陳厚坤接到周從文的電話,說患者診斷明確,就等著他們來三院就能直接上手術。
診斷,明確。
光是這四個字的分量,陳厚坤就覺得不可思議。
腦梗、肢體不靈為首發症狀的主動脈夾層……自己接診都得誤診,可周從文硬生生給診斷明確。
小周這人,還真是有意思,陳厚坤心裡想到。
長路漫漫,幾個小時後兩台車趕到三院。
周從文站在住院二部的門口,陳厚坤看的親切,但說不清周從文哪裡不一樣。
下車後陳厚坤熱情的摟住周從文的肩膀問道,“小周,你怎麼診斷的?”
“啊?”周從文被陳厚坤問的一愣,“看到就診斷了,聽診?經驗?這麼簡單的診斷沒難度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