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予安壓根就沒來。
南通區特務科是偶爾會特彆忙，天門市海關……那基本上是全年無休。
他根本沒時間出來看電影。
這讓王雲霄和韓斌感覺今天少吃了一個瓜，有些微妙的遺憾。
等到人差不多坐滿了，這邊關好門調整燈光，一名身穿灰色緊身立領大風衣的中年男子走到台上，拿起話筒。
“女士們，先生們，大家晚上好。今年邀請諸位前來，是我個人的意思，耽誤各位的閒暇時間，還請見諒。首先自我介紹一下，本人蕭停雲，目前的身份是電影《定軍山》的導演兼製片人。”
目前的身份？那以前是做什麼的？
你一個想法，就把特務局的骨乾力量都請到這裡來看電影？
王雲霄心中升起種種疑惑。
“定軍山這部電影的公映期很長，現在大家不必跟普通人湊這個熱鬨，有興趣的話，以後再來看就行了。今天請大家過來，是欣賞我拍攝的另外一部電影。這部電影的內容很簡單，但有些東西不太適合給外麵的人看。”
蕭停雲簡單介紹道：“片長在35分鐘，我知道大家現在都有些困惑，還請稍安勿躁。等看完電影之後，咱們再來交流意見吧。”
說罷，他轉身下台，小劇場內的燈光以此熄滅。
這個時代的電影就不要指望什麼聲光效果了，能拍出來就殊為不易。
王雲霄隻看了一眼開頭，就知道這片子為什麼不能公開放映了。
因為電影裡麵的人，留著辮子。
這是一部紀錄片式的電影，記錄的是王雲霄印象中的那個上世紀末的年代，一個麵相憨厚樸實的年輕男子，依靠著自己所學的東方戲法，在聯邦取得了相當顯赫的名聲地位。
但隨著他的名聲逐漸傳揚開來，當地竟然也出現了蹭熱度的效仿者。有一個洋人學著他的模樣梳起了辮子，宣稱自己才是真正的東方魔術師，四處公開巡演。
甚至還向他發出了充滿挑釁味道的挑戰書。
他欣然應約前往，但在準備道具的時候，卻被朝廷的公使館召見。
頭上戴著官帽的大老爺告訴他，不要參加這場比賽。
個人榮辱事小，國家榮辱事大。就算你取勝，最多也就是給自己增添幾分薄名，可洋人老爺的臉麵是掛不住的。
洋人老爺的臉麵上不好看，自然要在彆的地方找補回來。到時候在談判桌上，不知道要耗費多少力氣，多少銀錢。
所以，與其爭強好勝，不如……相忍為國。
王熒咬著灶糖看到這裡，忍不住轉頭小聲問韓斌：“這是哪國的洋人？哪個朝廷的官員？”
“他們活膩歪了？”
韓斌擺手道：“電影都是假的，彆說話。”
畫麵一轉，時間已經來到幾十年後。
早已不再年輕的東方魔術師，帶著自己的兒子，回到了自己的故鄉。
在波濤洶湧的江岸邊，他架起照相機，將鏡頭對準了前方那些隊列整齊，已經剪掉辮子，高喊著革命口號的年輕軍人。
舞台上響起他蒼老之中卻又帶著幾分興奮的聲音。
“你爹我啊，從師父那裡學到的手藝，文不成武不就，隻能供你們吃上一口飽飯，對於國家沒有絲毫的用處。這些年在海外嘗儘冷暖辛酸，盼啊，盼啊，總算是盼到了這一天。”
“爹，他們鬨革命能成功嗎？”
“我也不知道，這種事難說啊……不過再難的事，也要有人去做。有人要去扛槍，有人要去讀書。而咱們爺倆要做的事情，就是用照相機把今天記錄下來。”
隨著鏡頭逐漸拉遠，電影也進入尾聲。
最後隻留下一幅幅拍攝下來的照片，整理成相簿，在旁邊書寫下一行文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