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綰綰很努力很努力，可一碗藥還是喝了小半碗。
隨著藥吞到肚子裡，她變得異常乖巧。
柳綰綰小臉慘白，一雙漂亮的大眼睛噙滿淚花，看著可憐極了，絕美又羸弱。
她大口大口喘氣，心跳加速，五臟六腑都在微微發顫。
她沒有問麵前黑衣人給她喝了什麼東西。
原因是黑衣人在給她灌藥的時候，一直在笑，笑聲很大，猥瑣又下流。
她以前聽過類似的笑聲。
那時候她躲在暗處，眼睜睜地看著四五個男人給一個剛剛落入煙花之地的貞潔烈女灌藥灌酒。
酒喝了。
藥喝了。
貞潔烈女不見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浪蕩風騷的女寵物。
她在男人們麵前搖尾乞憐。
男人們把她當成猴子逗。
後麵她被好幾個男人輪番玩了。
再後來，藥效沒了，酒勁解了，她連衣服都沒穿，直接一頭碰死。
血一路濺到了柳綰綰臉上。
柳綰綰用了將近十年才將那一幕幕遺忘。
此時此刻，久違的記憶卷土重來，清晰如昨日。
柳綰綰喉嚨一陣陣地發緊。
她依稀能夠聽到麵前黑衣人在說話。
可她醉心在過去的回憶中無法自拔。
黑衣人的話語聲她一字未聽。
她的世界唯獨剩下惴惴不安。
黑衣人見柳綰綰呆住了，他們既沒有打她也沒有罵她。
兩個人架著柳綰綰，把她扔回茅草屋給裴明軒。
柳綰綰這才回神，踉踉蹌蹌，努力地想要站穩身體，可她不管是體力還是心力都缺缺不夠。
裴明軒看到了柳綰綰，即便她異常狼狽，他也沒有出手相助的意思。
伴隨著嘭的一聲悶響，柳綰綰重重地摔倒，腦袋險些撞到泥土坯子壘砌成的土牆。
黑衣人望著茅草屋裡的柳綰綰與裴明軒道“皇帝陛下，我們哥幾個已經給你指明全身而退的陽關道了，要不要把握機會你自己決定。”
像是擔心裴明軒搞不懂他們在做什麼一樣，另外一個黑衣人伸頭過來道“皇帝陛下，你應該知道，我們樓蘭最敬佩勇士，現在保命的機會已經給你了，隻要你敢擁有容庭澤的女人，我們保你不死。”
在場這些男人沒有一個把柳綰綰當回事。
柳綰綰不過是他們手裡一枚可有可無的棋子。
這裡完全沒有柳綰綰說話的位置。
但那並不影響柳綰綰耳聰目明。
他們的話，她聽得很清楚。
原來那些黑人都是樓蘭國的人，怪不得一個個的，個子都不高，同時身體都很強壯。
柳綰綰知道了是誰綁架了裴明軒，傷害了裴明軒。
又怎麼樣呢？
最多最多，柳綰綰在麵臨死亡時，能夠知道是什麼人要了她的命。
死都死了。
知不知道凶手是誰也不再重要。
柳綰綰麵對著泥土牆壁，因為緊張，她喉嚨發緊，手也不自覺地攥成拳頭。
她膽小，她懼怕死神，可她骨子裡除了韌性外，不缺堅強。
假如能活的話，她絕不會自尋死路。
若是情況無法逆轉，她也不會為了存活而苟且。
柳綰綰的心變成了鼓。
砰砰砰地狂跳。
伴隨著吱呀一陣響，黑衣人關上了木門。
裴明軒這才轉頭看向柳綰綰。
不過是目光落向柳綰綰。
她打了個冷顫，如同見了鬼，她手腳並用，狼狽不堪地遠離裴明軒。
柳綰綰逃跑的動作很快，直接看笑了裴明軒。
他道“嗬嗬，年紀不大，懂的倒不少。”
假如柳綰綰是個糊塗女人，她不會那麼恐懼。
她之所以落荒而逃，全是因為她知道黑衣人在說什麼，以及黑衣人想做什麼。
柳綰綰縮在角落，雙臂緊緊地抱著雙腿，努力縮小自身存在感。
裴明軒高高在上的威嚴說道“你放心，朕對殘花敗柳沒有興趣，況且你這朵貌美驚人的鮮花還是被容庭澤采了，朕與你的王爺有仇，我絕不會碰你，哪怕你因為欲火燒身而死在我眼前，我都不會出手相助。”
他的話語，要多冷酷就有多冷酷。
柳綰綰聽聞後，啞聲笑了，她抬頭看向裴明軒問“皇上，你我都為階下囚，雖然他們沒有像對待我一般給你灌藥，你如何確定，他們不會在其他方麵對你的身體動手腳？”
裴明軒直接被柳綰綰問住了。
柳綰綰繼續問“你以為你還在皇城嗎？你以為你還在龍椅上坐著嗎？看看我，再看看你，此時此刻，你我是一樣的，彼時彼刻，你我還是一樣，我什麼樣，你就會什麼樣，你還想淩駕於我之上？”
放在正常時候，柳綰綰很難說出心裡話，她不是乖乖地三緘其口，就是刻意顧左右而言其他。
她從來都不敢輕易地表露自己內在真心的想法，一是怕打罵，二是怕嘲笑。
此時此刻柳綰綰上了絕路，她不再遮遮掩掩，心裡有什麼就說什麼。
反正也活不了多久了，她豁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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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所有話音落地後，柳綰綰甚至輕輕地笑出聲，笑意很淡，嘲諷意味十足。
她在笑話裴明軒。
笑話他明明都成了樓蘭國的階下囚，還以為自己是高高在上的大燕朝帝王。
雖然裴明軒被柳綰綰嘲笑了。
但他心裡一點惱怒都沒有。
再次看向柳綰綰時，他眼裡多了些許異樣審視。
看著看著，他恍然大悟般地開口說“原來你的乖順都是裝的啊。”
柳綰綰才沒有裝乖！
她無意解釋！
裴明軒儘管胡思亂想，儘管誤會她本性，柳綰綰通通無所謂！
柳綰綰再次低下頭。
裴明軒盯著她看了一會，然後柳綰綰聽到一陣窸窸窣窣的動靜，她猛地抬頭，卻看到裴明軒已經挪到了她麵前，她失聲驚問“你想做什麼！”
裴明軒定睛問“你在怕什麼？”
柳綰綰直勾勾地盯著他道“隻要我感到身體不適，或者是我看到皇上你有異樣，我會一頭碰死！”
她不是在嚇唬裴明軒。
她是在告訴裴明軒她的決心。
說話時，柳綰綰的眼睛明亮而堅定，如同被寒冰冰封的寶石。
裴明軒淡淡開口說“剛剛我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絕不會救你。”
對柳綰綰來說，這樣正好，她說“勞煩皇上離我遠一點，男女授受不親。”
裴明軒輕輕笑了。
他之所以笑，不是在笑話柳綰綰，而是真的開心。
笑著笑著，他若有所思地說道“若是朕沒猜錯，你這是在替容庭澤守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