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抄書人!
完了。
方休默默一歎。
這般當麵喝斥,應天書院幾人哪還坐得住。
“吳品,你胡言亂語什麼,我等皆是以真憑實學考入應天書院,豈是你口中的無義之人!”
“給你幾分臉,才叫你吳明月,真以為自己是什麼人物?”
“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良鄉書院學生,也敢狺狺作吠,議論四院之首,應天書院的學子!”
場中一時沸騰,吳品卻理也不理,隻朝縣令拱拱手,說一聲吳品告退,便揚長而去。
雅間外豎起耳朵偷聽的酒樓下人們,一個個臉色驚訝,又趕忙給吳品讓開道路,滿眼敬佩地目送他離去。
“豈有此理,這吳品,不過寫了一闋好詞,就這般狂妄!”
“狂妄,太狂妄!”
“縣令,這種人如何能用事?還是快把他趕回良鄉書院去。”
應天書院幾人猶自惱怒,指責不停。
全然忘了,是他們苦苦纏著縣令,才有吳品到縣衙曆練之事。
良鄉縣令沉默半響,歎口氣道“我去良鄉書院時,便聽喬先生說過,這吳品性格執拗,極容易惹出是非。我本想著,若是能讓與你們結交一番,將來在官場上也多一分周轉餘地……”
“狂妄自大,目中無人,這等人怎能做官?”
“怕是將同僚都得罪光,被人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
應天書院幾人猶是氣憤,話說得愈發難聽。
“諸位不知,這吳品其實是個贅婿,大好男兒這般作踐自己,又能是什麼光彩人物?”
“這事誰不知道?不過是顧及他臉麵不提罷了。他入贅那戶人姓方,說是讀書人家,其實是個老抄書匠,家徒四壁,也不知他圖什麼。”
“我倒是有個猜測,興許是老書生讀書一輩子,好不容易攢出一闋明月幾時有,便以此為聘,將那他招贅進來。”
胡小桑聽得咬牙,又不敢發作,鼓著腮幫子生悶氣。
方休也皺眉,正要開口,忽而看見,那良鄉縣令朝欄外梅院舉杯,仿佛與湖泊斷棧共飲,仰頭便儘。
他心中一動,問道“縣令這是敬誰?”
“敬一個故人。”
良鄉縣令放下酒杯,輕輕歎道“自我入官場以來,便與那故人愈行愈遠,幾乎走散。”
“那到底走散沒有?”
良鄉縣令一愣,轉過頭看著方休,一會兒,忽笑道“幸而大道不孤,有人教我指路,想來應是沒有。”
“那倒是百姓的幸事。”
方休應一聲,又長長歎一口氣。
姐夫啊姐夫,你若願意做隻知阿諛奉承、投機鑽營的小人,那隻需幾首詩詞,便可讓你名滿天下,享譽儒門。
也罷。
方休掃視應天書院幾人,見他們仍在對吳品指手畫腳,根本沒有要停下來的打算,不由得一笑。
旁人由得你們說,可老方家的女婿,還輪不到你們指指點點。
“諸位!”
方休忽以口中雷咒發聲,立時蓋過滿屋動靜,鎮住全場。
眾人扭頭看他,不明所以。
“取筆墨來。”
方休使喚一聲胡小桑,便朝眾人道“今日既然是文會,我這有一闋詞,請諸位鑒賞。”
胡小桑正在氣頭上,忽聽此言,都是一愣。
她隻知道方休抄書為樂,倒是從不知道,方休會寫什麼詩詞。
“詞?”
“方觀主也會寫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