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山石坑洞中扒拉出陷入半昏迷的山獾,將兩三百斤重鐵疙瘩一樣的山獾抱在懷裡,取出兩顆療傷丹藥,喂到有氣無力半睜了一下眼珠子的山獾口中。
也虧得土堃舍得下本錢投喂,他們從白狐堡那座山洞密室中挖出來的低階材料,有兩成進了山獾的肚腹,將山獾體魄淬煉得異常強悍結實。
山獾挨了一記倒山鞭,體內震傷不輕,卻沒有性命之憂。
土黃光芒一閃,土堃出現在身畔,看一眼陷入沉睡的山獾,笑道“放心吧,它死不了,修養三兩天便能複原。”示意張觀主跟上,前去比翼峰收刮戰利品。
身影連閃,土堃已經去得遠了。
大戰結束,他惦記的沉陰積善液可還沒有到手,與老猿結下同生共死契約不假,可是不自己長點心看著將寶物弄到手中,終歸是不大放心。
妖心多變,他信不過老猿,老猿同樣的也信不過他。
張聞風抱著山獾落在後麵,不緊不慢飛行,他還在回味化作一顆樹的那種神奇狀態,太美妙了,他試圖找到能夠再次沉浸其中的感覺。
就那麼短短不到一刻鐘,他的修為和心境已經狂漲一截。
來到幾乎麵目全非的比翼峰,張聞風看到淒淒慘慘挨了兩鞭子抽打鼻青臉腫的吞金妖猩,嘴角和鼻孔溢出一絲鮮血,黑臉上透出掩飾不住的虛弱。
他能察覺到妖猩身上有令他討厭的冤魂縈繞纏身的惡業,眉頭不覺微皺。
往邊上飛去,離開朝他瞪眼怒目相向的妖猩遠一點。
不是怕了對方,而是討厭妖猩身上無形的氣息。
這門能察覺對方身上惡業的奇怪本事,是他化身為樹木之後保留的手段。
猩遠冷哼一聲,飛到附近一座完好的角樓頂上,盤腿打坐調息。
張聞風緩緩飛行,放出神識往山洞深處掃視,他發現黑暗中,有不少身上臉上沾染血跡的土著凡人,五體投地趴地上磕頭,不敢發出任何響動。
心底默默一歎,他沒有出聲詢問安撫。
野外的土著凡人性命如草芥,蠻神被剿滅之後,他們照樣可以在山中艱難求活,也有可能被附近的勢力吞並,為奴為婢,繼續渾渾噩噩痛苦的命運。
弱肉強食,適者生存。
世間流傳一句老話“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
所以投胎是一門拚功德的技術活。
尋到半山樹蔭下一塊巨大岩石,上麵沒有血跡,倒還乾淨,張聞風將山獾放到取出的一張麥草蒲團上,他盤坐岩石,神色恬澹,口中吟誦《安魂咒經》
“妙覺來去惠,魂神無暫滅。一生一死中,形魂不蹉跌……天地罪福門,生死各歸一。熟覺前身行,三途永脫離。飛天說勸戒,輪轉八門出……”
他沒有點燃香燭擺放祭品,隻扔出一疊疊紙錢燃燒在空中,飄飄蕩蕩飛去。
此地不屬大安朝地界,他不便用道士身份做法,便依著誦經手段,做一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經文聲高低起伏如溪水潺潺,流淌在山間,滲透進入孔洞地下,回蕩成一曲舒緩安魂歌謠。
儘他所能,用經文念力替所有亡者洗滌惡業,安魂固魄,以期能夠進入其它冥域輪回,下輩子不再受苦了。
福生無量天尊!
“呔,臭道士,你吵到老子了,閉上你那張臭嘴!再念經嗶嗶,休怪老子不客氣。”
猩遠體表妖氣浮蕩,心浮氣躁,即使隔著裡許遠,他亦被那一陣陣無孔不入的經文聲滋擾得心神不寧,無法安心調息,暴跳如雷用人話喝罵。
他惡業纏身,消受不了對所有亡魂皆是天音的經文聲。
舉著棒子氣勢洶洶威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