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宮三千都是鹹魚!
“娘娘……”
沈承硯一句話還沒說完,懷裡就猛然撲來了一個人,他抬了抬手,想推開卻在看見淚流滿麵的沈如煙時一頓。
自入宮以來,這是沈如煙第二回哭的這樣傷心。
做了十七年的姑娘,有父兄疼愛,事事順遂,煩雜瑣事都被隔絕在外,一朝進了宮卻舉目無親,再沒有自己能依靠的人,身邊隻有沉香兩人相依為命。
後妃難為,步步謹慎,她連說話都要掂量著來。
明明隻過了一年多,可再回想起從前在家同哥哥讀書習字的日子,卻像是上輩子的事一樣。
如今乍然見到哥哥,不知是無儘思念還是無儘委屈,抑或是良久的擔憂,她隻覺心裡酸澀難言,隻有眼淚映照著真實情緒,不受控製般直直流下。
低低的哭聲自懷中傳來,沈承硯頓於空中的雙手驀然收緊,頓了半晌,隨後緩緩放在了她背上,輕拍了拍。
直到懷裡的哭聲漸弱,他才輕輕推開她。
在觸及到沈如煙微紅卻怒瞪的雙眼時,他輕聲道“不合規矩。”
他們兄妹二人能在此相見,已是天恩浩蕩,更不該不知分寸。
“哥哥總是這樣古板。”沈如煙細細擦乾淨眼淚,在看到沈承硯肩處濕了一片的衣襟時,也隨手給他擦了擦,絲毫沒顧忌這是剛擦了自己眼淚的帕子。
沈承硯顯然也習以為常,並未有絲毫推拒閃躲。
兩人相對默然片刻。
沈承硯幾次張口欲言,卻像是不知該說什麼一般又閉上嘴,眼裡閃過一絲無措和緊張,又摻雜著些小心翼翼的意味,明明靜然站立,卻給人一種手足無措之感。
他從來就不是多話的性子,平常都是沈如煙賴著他說話,如今她不開口,他竟不知該如何起話頭。
片刻後,終是沈如煙先開了口“哥哥……此行可有受傷?”
沈承硯正想搖頭,卻見她眼神一轉,往自己手上看去——那裡有一道猙獰極了的疤。
他下意識將手往後藏了藏,回道“刀劍無眼,受傷在所難免,卻無甚要緊。”
“出門在外,哥哥更該保重自身,莫要叫念著你的人擔心才是。”
沈承硯眼神更柔和了些,清聲應了。
“主子。”這時,沉香拿著幾本書進來。
沈如煙回頭一瞧,才想起來這些書。
“差點忘了這個。”
“主子想是思親心切,連您親手抄錄的東西都忘記了。”沉香的話帶著些刻意,在看向沈承硯時更沒個好臉色。
沈如煙微一頓,從沉香手中接過後,遞給了沈承硯。
“先前見皇後娘娘那裡有這幾本孤本,便借來抄錄下來了。”她先後向皇後借了好幾本書,都是沈承硯從前在家中念過卻一直無緣得見的書。
沈承硯抬手接過,低頭一瞧,眼中極快的閃過一絲什麼,眨眼間卻消失不見。
“多謝娘娘。”他聲線微啞,卻並不明顯。
沈如煙搖了搖頭。
兩人複又沉默了起來。
“從前哥哥出遠門,回來時我隻有高興的,也必要拉著你說個不停,可如今……卻不知是境況不同,還是心有鬱結,明明哥哥就在我眼前,我卻覺得好遠,更不知該說些什麼。”
沈承硯眼神微動,垂眸看著她。
沈如煙也抬起頭直視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