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另一側軟塌旁的嫻嬪聽到了淑妃慘痛的聲音,心中一悸。
原來,竟是衝她來的。
她起身慌亂上前,撥開了站在塌前的趙太醫,居高臨下地望著淑妃,淡淡啟唇:“本宮和迎安公主失蹤沒有關係,瑤姐姐,無憑無據,妄圖用一張嘴毀掉我,你當皇上被你蒙蔽了雙眼嗎?”
淑妃沉痛閉眼,靠在慶淩帝身側流淚,哭的肝腸寸斷,聲音軟弱不堪:“皇上,瑤荷身嬌體弱,在這後宮之中,隻有迎安一人,瑤荷不想失了迎安,若是迎安醒不過來,無論真相,瑤荷一心求死,此生,瑤荷能得皇上真心相待,死而無憾,隻是瑤荷有一事相求,希望在瑤荷死後,皇上能徹查此事,讓瑤荷死得其所,讓迎安知曉,她父皇愛她,寵她,疼她,讓她九泉之下有知,能保佑她父皇的江山不倒,山河無恙。”
嫻嬪死死盯著淑妃,眉眼間儘是忌憚。
前世的淑妃可不是這般戾氣十足,雖是口口聲聲說著要求死,可是字裡行間都是在激起皇上對迎安的父女之情,甚至於用江山與迎安捆綁,心係國家的好公主,若有人要害她,那必然是和大陵朝作對。
淑妃眼瞼垂著,頭發隨意散落,遮住了半張清透蒼白的臉,那滿是淚痕的臉頰,我見猶憐。
趙太醫臉色煞白,後背也跟著濕了大片。
可奈何對麵是淑妃娘娘,那可是皇上心尖尖上的人,若是她不是出身丞相府中,此生定然是盛寵無邊。
衛威然低聲道:“趙太醫,不要怪我沒有提醒你,如果隱瞞皇上淑妃娘娘的病情,待會若是有人說漏了嘴,你這腦袋,隻怕是要不保了!”
此刻,就是他的生死存亡時刻。
“嫻嬪花氏,罰,跪於廣陵宮中,公主醒了,方能起來。”
趙太醫被嚇得額頭冒汗,抬手擦了擦,將姿態放得更低了。
她擲地有聲,一聲聲質問,有理有據。
又蠢又傻,瞧著皇後這條船靠不住,轉頭就想爬上淑妃這條船,就算是此刻保住趙太醫的性命,他敢篤定,趙太醫活不過今年。
即便他為太醫,是大陵朝的臣子,而衛威然隻是一個太監,可他是皇上身邊的人,言行舉止對皇上的影響何止一點半點,相當於半個主子,要謹言慎行,小心伺候的。
如今,他悟出了一句話,貴人不可賤用。
“公公,我所言句句屬實,何來的隱瞞?”
趙太醫低聲應下:“是,公公。”
趙太醫感激涕零,鞠躬致謝:“謝公公救命恩。”
前世,他可是舍不得讓她受到一丁點委屈。
趙太醫垂頭跟了出去。
再者,這件事就連太後都參與其中,若是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隻怕是連前朝,都要聲討她,聲討花家。
嫻嬪堅挺的脊背逐漸彎了下去,沉默不語。
那渾厚的聲音,低沉的質問,連帶著幾分失望責怪,都令嫻嬪喘不過氣來。
他轉而看向一旁站著的嫻嬪,沉沉:“你剛剛說你愛朕,嫻嬪,這就是你愛朕的做法嗎?愛朕,就要將朕的孩子拿去送死嗎?”
他緊張地嘴唇發紫,整個人都打著寒顫。
嫻嬪抬眸,望著他的眼睛。
衛威然沉沉:“趙太醫,礙於年少時你曾不顧我身份低微在皇後手下救下我的恩情,我便幫你這次,隻是,此事過後,你我之間,不論過往,人情扯平。”
嫻嬪癱坐在地上,垂眸低頭道:“臣妾謝皇上。”
慶淩帝沉沉:“朕不許你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