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先去醫院了。”莫莫輕聲道,“你……”
她遲疑了半晌,還是沒說什麼,直接拉著方糖往外走。
門快合上的那一刻,南煦開口道“那寶寶晚上還回來嗎?”
莫莫腳下一頓,方糖扯著她的衣角,仰頭盯著她。
她垂下眸子,瞥了眼方糖,“不了,晚上我和糖糖直接在醫院睡。”
這個出租房本來就是臨時用來做飯的地方。
溫新的病房是單人間,平時為了方便,在醫院加了床,都是在醫院睡的。
南煦明顯呼吸一滯,手裡的筷子掉落,砸在桌麵,響聲在耳畔炸開。
他的聲音很輕,“好。”
門合上了。
莫莫沒有聽到南煦那一聲低低的應答。
在莫莫離開後,南煦立刻起身,衝向衛生間。
胃裡的翻攪讓他無法忍受,直到所有食物被吐了出來。
他趴在洗手池上,乾嘔聲一直不停歇。
冰凉的水珠劃過麵頰,汲取他最後的體溫。
南煦抹去鏡子上的水霧,盯著自己蒼白無力的麵容,嘴角扯出一個苦澀的弧度。
“不對……不是這樣的。”他顫抖著手強硬牽扯著嘴角。
“不是這樣笑的。”他眉頭緊皺,強迫自己笑出來。
可是鏡子上倒映的麵容,一片愁苦。
南煦透過眼前的鏡子,仿佛看到方糖那明媚燦爛的笑容。
他努力去學,儘力讓自己像以前一樣笑出來。
可是無論他如何觀察模仿,依舊做不到。
“不是這樣的!”低啞的怒吼從喉間滾出。
拳頭直愣愣地砸在鏡子上。
完好的鏡麵變得破碎不堪,變成藕斷絲連的碎片。
每一個碎片裡,都包含著一個病態瘋魔的他。
南煦垂下頭,喘著粗氣。
恍惚間聽到身後傳出莫莫的聲音。
他渾身一滯,僵硬地扭頭。
穿著藍色公主裙的莫莫,一臉漠然地盯著他。
南煦瞳孔微縮,下意識躲開她的視線。
看到手上的被鏡子碎片劃破的傷痕,他才反應過來。
現在是冬天,莫莫也從來沒有在他麵前穿過公主裙。
他的嘴角牽扯出自嘲的弧度,頹然地靠著洗手池。
“對不起……寶寶對不起……”他喃喃出聲,喉間哽咽。
接著,南煦木然又機械地起身。
將衛生間的一片狼藉收拾得乾乾淨淨。
又拿出莫莫從醫院帶來的藥,麵無表情地處理傷口。
他盯著破碎的鏡子,又給穆席打了電話,讓人來換了一麵一模一樣的。
所有的一切恢複如常,仿佛沒有發生任何不好的事情。
除了南煦手上多出的傷痕。
穆席臨走前,欲言又止地盯著南煦。
南煦掀起眼簾,平靜地盯著他,“有話就說。”
“要不……你先去孔清秋那裡,醫好了再說?”穆席一臉擔憂地瞥了眼南煦手上的紗布。
這人真是一點也不在乎自己的身體。
南煦垂下眼簾,麵無表情地關門。
穆席一手攔在門板上,努力勸說,“彆急著拒絕,你自己也知道自己的病,你也很清楚自己的危險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