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破碎虛空開始!
十絕關前。
不知不覺又過去了半月有餘。
張唯和傳鷹厲工三人在此,除了修煉之外,便是終日交流武學,坐論天人之道。
傳鷹和厲工,兩人武功一正一邪,均已站在當世巔峰,隨著與他們的交流,正邪兩個不同路徑的功夫,也在張唯身上得以融會貫通,再難有所分彆。
其實所謂正邪之彆,乃在於形式的分彆。
正者中正平和,從容中道,講求的是累進式修行。而邪者專走極端偏鋒,講求速成。
當然,這隻是大體而論,其中細微的分彆,錯綜複雜。
轉眼便到了二月二十日這天。
厲工仰望天空,靜靜地看著太陽慢慢爬上中天,哈拉湖的潮水在遠處衝擊上岸,澎澎有聲。
張唯此時精神修為何等強大,加上在傳鷹這個易理大家身邊浸淫時久,在易學術數一道也算得上勉強入門,自然能夠推算以及感應得到,天上的太陽,即將與月亮重合了。
這也正應了傳鷹之前說的,當日蝕開始,太陽和月亮同度,潮水會漲至最高點,便是十絕關再次開啟之時。
他一邊以精神感應著天象,一邊閉上雙目聆聽,一股如悶雷的聲音,果真是在石山之內微微傳來,甚至腳下也有細不可察的震動。
厲工也在傾聽其中動靜,好一會才道“果然如傳兄弟所言,山內應有一個巨大的地下湖,否則怎會傳來隆隆水漲之聲。”
傳鷹似乎聯想到了什麼,不由轉頭與張唯對視了一眼。
張唯知他心中所想,也同樣感到疑惑。
戰神殿亦是修建在一個地下湖中,然而與這十絕關相隔何止千裡,當中究竟有著怎樣的聯係?
片刻之後,大地忽然一暗,天上的太陽,已開始被黑影遮了一角,天狗食日的異象終於來臨。
遠方一陣一陣的鼓聲傳來,三人知道這是附近的少數民族,試圖以鼓聲驅趕這食日的凶獸。
黑影逐漸擴大,大地緩慢地進入黑暗。
就在這時,軋軋隆隆的聲音在張唯和厲工麵前響起,石山一陣震動,三人麵前那塊高五丈闊兩丈的大石,正於隆隆聲中緩緩降下。
那道石門下降甚遠,其厚度達半丈之闊,非人力能夠加以開鑿,尤其在這等高山險峻之地,此等驚天地,泣鬼神的巨構,誰能為之?
這十絕關的開關全賴天地之力,其設計精妙,果真與戰神殿一模一樣。
大石門迅速落下,露出一條長長深入石山內的通道。
十絕關一開,張唯三人立即不約而同施展身法,迅捷如電地進入其內。
接著又聽到另一股隆隆之聲傳來,原來在通道十丈深處之內,另有一道同樣大小的石門,也正在下降。
石門落至與通道地麵平貼處,另一道更遠的石門又隆隆落下。
麵對著這正在下降的第三道門,三人心中實是震駭得難以形容!
現在他們深入了這條開鑿出來的石道約二十丈處,地道內的四麵石壁光潔平滑,也不知是什麼工具造成。
這時離第三道門又深進十丈的第四道大石門,亦開始迅速下降,露出另十丈的通道空間。
當第十道石門降下時,他們已深入石山九十丈之遠,來到一個高二十丈、闊二十丈的方形大石殿,石殿的頂上有一塊渾圓的寶石,發出黃芒萬丈,照明了這個廣闊的空間。
除了沒有頂上的大星圖,沒有四十九幅戰神圖錄石刻,沒有“天地不仁以萬物為芻狗”的石刻大字,也沒有如廣成子那樣的前人遺體之外,這十絕關內的大殿,幾乎就是那座戰神殿的翻版!
淚水登時注滿了厲工的眼眶,直接就在這巨大無匹的石殿正中跪了下去。
傳鷹有著戰神殿中的經驗,儘管同樣心神震蕩,卻仍能遊目四顧。
三人之後,唯有張唯比他們二人多了解一些隻鱗片羽,倒是一直保持著足夠的平靜。
放眼望去,隻見整個龐大的石山空間內,杳無一人,也見不到其他任何出口。
接著三人都注意到,正對進口光滑堅硬的巨大石壁正中上方,高約十丈的位置,赫然有人以手指之力,硬生生在這堅如鋼鐵的石壁之上密密麻麻寫滿了字。
單看那遒勁靈動的字體,便可知曉寫字之人是如何的瀟灑自如。
卻見那光滑的石壁上麵寫著
“餘十歲學劍,十五歲學易,三十歲大成,進窺天人之道。天地宇宙間,遂再無一可與抗手之輩。轉而周遊天下,南至天竺眾國,西至波斯歐陸,北至俄羅斯,遍訪天下賢人,竟無人可足與吾論道之輩。頹然而返。始知天道實難假他人而成。乃自困於此十絕關內。經九年潛修,大徹大悟,解開最後一著死結,至能飄然而去。留字以記。令東來立。”
這,便是無上宗師令東來!
厲工和傳鷹無不熱淚盈眶,令東來的確讓人高山仰止,不能自已。
張唯亦是心下感歎,縱觀諸多武俠名家筆下的世界,破碎虛空可謂是正統武俠的最高成就。
金、古、梁、溫等人因各自環境和格局所困,未能有一人可破碎虛空,僅黃係武俠碩果豐盛。166小說
但即便是黃師的世界,有機緣破碎虛空者,也不足十人之數。
廣成子、燕飛、孫恩、向雨田、令東來、傳鷹、龐斑、浪翻雲……這八人中,有兩人天資最為卓越,其一為無上宗師令東來,其二則是覆雨劍浪翻雲。
皆因這兩人並未修習傳說中的神功絕技,乃是以天地為師,單憑個人天賦,便將自身武學推至無限接近破碎虛空的程度。
而這兩人裡麵,或許要數令東來更勝一籌。
要知道浪翻雲是幸運的,他有龐斑作為對手,兩人在棋逢敵手之下,於激鬥中一起破碎虛空。
但令東來稱雄武林之際,卻無同等級彆的高手,遍尋整個天下都找不出一人,最終隻能進入這十絕關內,獨自堪破最後一著破碎虛空,方才得以飛升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