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手指沾了藥膏,竟然親自!親自給小兒塗抹臉頰?
“嘶——”太子不由吸了口氣。
那小孩子臉上的傷……真是阿姐打的嗎?
她下手也太狠了吧?本來粉嫩一張臉,被打成什麼樣了?太子看了,都覺得疼。
“父皇……”太子躬身行禮。
“嗯。”皇帝嗯了一聲,連眼都沒抬,他視線不曾離開過溫鈺,“太子來做什麼?《治國策》《禦臣道》都通讀領會了嗎?”
太子目光閃了閃,他現在過來,可不是叫父皇考教他課業的!
“兒臣聽聞八弟和長姐起了衝突,心裡不安,趕過來看看。”太子說著,隻聽小孩子“嘶”了一聲。
皇帝立刻緊張問道,“疼了?呼呼,吹吹就不疼了。”
“皇爺爺,鈺兒不疼,鈺兒是男子漢!”溫鈺紅著眼睛,卻笑著說。
“是,咱們鈺兒是男子漢!”皇帝朗聲大笑。
太子不悅,深吸一口氣,盯著溫鈺的目光沉鬱如墨。
他的長子,父皇的長孫……也從沒見父皇如此疼愛過!
父皇見他的長子,總是張口就考教學問!字識了多少?書背了多少?騎射如何?
父皇何曾如此耐心的把他的長子抱在懷裡?噓寒問暖?又是親自抹藥膏,又是親自溫柔吹氣,還誇男子漢的?!
父皇寵愛八弟還不夠?竟然連八弟的兒子,都格外偏寵?!
那他這個太子算什麼?皇長孫又算什麼?!
太子前來,是為了挑唆皇帝,不認這個孫子!沒想到,他一進殿,差點把自己給氣炸了。
“八弟性子重衝動,父皇若不懲戒,恐怕他日後會惹出更大的禍事來。”太子本不想這麼首白的挑唆,但眼下,他的妒火快要忍不住了。
皇帝聞言,終於把視線從溫鈺臉上,轉向太子。
“哦?太子覺得,今日之事,該怎麼審斷?”
太子拱手道“畢竟是親姐弟,叫八弟當眾向長姐賠禮道歉,求得長姐原諒。再罰八弟在府中思過半月。他這般衝動,如何能領好金吾衛呢?先賢說,修身齊家治國平天下。修身是最首要!”
“嗬嗬,斷得不錯。”皇帝笑著說。
太子心裡一喜,抬頭瞟了眼皇帝,卻見父皇皮笑肉不笑。
他心裡一緊。
“攬月身為朕的嫡長女,又是你太子的親姐姐,自幼受儘榮寵。真正的天之驕女,金枝玉葉。”
“她更該修身,子女不教,父之過。是朕沒有齊家呀!”
太子一聽這話,心道……壞了!
父皇在他麵前自責,那是自責嗎?那是拐彎兒罵他呢!罵他指手畫腳到父皇頭上了!
“父皇恕罪,兒臣不是這意思!”太子趕緊跪地告罪。
“你不是這意思?!”皇帝抓起禦案上的白玉鎮紙,咣當砸在太子麵前。
太子嚇了一跳,躲也不敢躲,差點兒被彈起的鎮紙砸中腦門兒。
他倒吸一口冷氣。
“你眼睛瞎嗎?你看看鈺兒都被攬月打成什麼樣子了?這麼小的孩子,他有什麼大錯?”
“不慎踩了她一腳,撞了她一下,把她撞傷了嗎?我們鈺兒當即就道歉認錯了!她卻不依不饒!”
“她是公主,嬌貴得很,朕的皇孫就是根草?任憑她又踹又打?你們兄弟姐妹不和,都是你八弟的錯?你們都沒錯!”
“你是太子!是儲君!你就是這麼把一碗水端平的?這就是你學的禦臣之道?”
皇帝劈頭蓋臉一頓罵,把對攬月公主的不滿,也發泄在了太子頭上。
太子被罵懵了……他在殿外,看見八弟夫妻倆跪著,長姐得意洋洋站著。
所以,他以為,占儘先機的是長姐!
怎麼進來了,他倒成了受氣包了?他做了什麼啊?他好好呆在東宮,打架他也沒伸手,為什麼挨罵的總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