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眼前的胡人嗤笑一聲,用磕磕巴巴的中原話道“就憑你?”
薑婉寧慢條斯理道“就憑我是鎮北軍旗下幕屬,無論是鎮北軍裡的哪一個人,我相信戰洵夜都不會任其枉死。”
她說這話,並不是空口無憑。
曆史上杜連全確實與東胡人裡應外合,曾陷鎮北軍於不義。
那時戰洵夜便早有察覺,帶人連追十多公裡,當場就把人逮回來了。
不過史書上記載,這人是在戰洵夜快死的時候才嶄露頭角,現在這個時候有點過於早了。
導致她也沒能及時想起這號人。
或許是因為她的出現,使這些人終於按捺不住,提早行動了。
最重要的是,剛才薑婉寧在樹下想了很多,如果她是昨晚被擄走的,按照戰洵夜的速度,說不定現在,早就已經追上他們了。
更有可能,他已經埋伏在附近了。
她大約有九成的把握。
所以薑婉寧一開始說的那番話,說得挺大聲的。
一方麵是說給暗處的戰洵夜聽,給他表忠心的。
一方麵是催促他,要是在了,就趁著其他人離開,快點來救人!
隻是現在看來,可能她正好是十分之一——戰洵夜不在。
果然,胡人望著薑婉寧片刻,冷笑一聲道“那就更不能放你回去了,既不能為我東胡效命,留著你,便是我軍的禍害。”
說罷,他就要手起刀落,砍了薑婉寧。
薑婉寧深吸一口氣,搶先道“等等。”
胡人一愣,摸不清這個擅長巫術的人還有什麼把戲。
他不敢輕舉妄動,隻蹙眉道“你還有什麼話說?”
薑婉寧輕咳一聲,招呼眼前的人湊近一點,才壓低聲音道“我有一個辦法,能讓你離間我和鎮北軍,這難道不比你當場殺了我,更有用處?”
胡人一滯,有些捉摸不定“什麼辦法?”
“你讓我回去,戰洵夜見我還能在你手下活命,按照他多疑的性格,怕是早就將我當成了你們的內應。
即使我不死在你手下,也會死在戰洵夜手下,不過是早死和晚死的區彆。
但我晚一點死,卻能幫助你們擾亂戰洵夜的判斷,讓他以為我曾為你們獻策,進而影響他今後的決斷,豈不是兩全其美?”
胡人愣了愣,嗤笑一聲道“果然謀士都是一肚子壞水。但我憑什麼相信你?你隻是在拖延時間。”
薑婉寧低笑一聲道“我要是你,就不在這裡浪費時間了,你多待在這裡一刻,戰洵夜追上來的風險就越大。帶上我這個累贅跑,還是自己先跑一步,你自己衡量,我就不多說了。”
聞言,胡人深深地看了薑婉寧一眼,而後放下刀來。
“你說得倒有幾分道理。”
說完,那人竟真的將綁著薑婉寧的繩子給解了。
他翻身上馬,哼笑一聲道“不過,比起相信你,我們更相信戰洵夜,我們與他交戰多年,按照他多疑的性格,必不會留你性命,你就是使再多的陰謀詭計也沒用。”
說罷,那人不再看她,雙腿一夾馬肚子,正要揮鞭離開。
就在這時,一支穿雲箭自林中而來,勢如破竹,正中馬上胡人的後背。
那人吃痛地嗚呼一聲,從馬背上摔落。
這一切隻發生在轉瞬之間,薑婉寧有些怔愣地回頭,便見戰洵夜騎在馬上,正在收回手上的弓。
他目如鷹隼,拽著韁繩前來的動作從容不迫。
看樣子,似乎早就在樹林裡蟄伏已久。
與此同時,被幾位副將扣押著的杜連全,以及幾個準備去將其滅口的胡人,也一同被帶了出來。
薑婉寧見援兵已到,才真正放鬆下來,頓時雙腿一軟,頭暈眼花地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