滅世詭火!
首先,獵魔人這個特殊的職業,可不是都是道德高尚的遊俠,他們最多隻是些和任何行業一樣,在艱難世道活下去的人。
當然,這裡頭,不乏好人,自然也不缺壞家夥們。
像這個破舊驛站裡的這些家夥,菲利普深切地知道他們可都不是什麼善類。他們秉持著一個理念生存“搜一座城,不如守一個人!”他們字典裡的信條大費周章去搜索懸賞令上的獵物,倒不如半路打劫那些滿載而歸的旅人。
道義上說他們這群人毫無疑問是盜匪,是強盜,但他們卻對這樣的“狩獵生活”樂此不疲。
要在這樣的世道活下去,菲利普就需要這樣鮮活的例子,教育未經世事的小王子——烏利亞,讓他早早明白世界中各種有趣的人和事,提防身邊無處不在的惡,而不是莫名其妙的善。
帝國中,獵魔人這個行業裡的孩子,往往在他們隻有2歲就開始了學習狩獵的生涯,一直到12歲他們第一次能夠委以重任獨立打獵,他們會一直跟在老獵人身邊學習各種狩獵技巧。所以說,3歲的烏利亞開始學習這一切,在菲利普看來並沒什麼特彆的。
唯一的特彆隻有一點這個孩子眼眸太過閃耀,他的獅心王的血脈背景也太過駭人。為了讓他不要那麼鋒芒畢露,也為了他不被彆人惦記,菲利普大喇喇地把他掛在胸前,還把他的臉搞得滿是泥漿,要是不注意看,甚至都看不出這孩子是一顆泥蛋,還是一個活人。
“赫拉法爾,你這兒的老鼠真夠多的。”佐拉中斷紋身,直勾勾地看向地板。
小油燈的微光照耀之下,老鼠正滿地歡快地打滾、亂跑。至於光芒之外的暗處是一番什麼樣的景象,就隻能讓人發揮想象力了。
“你應該多養幾隻貓,越多越好。”
“這些小家夥們跑進屋子,”赫拉法爾努力清了清嗓子,“說明外頭的食物開始短缺了。你也知道,原來我的確有過一隻貓,可它眼下不知跑哪兒去了。嗨忘恩負義的小東西,我想,它一定找到了比老鼠更可口的晚餐。”
“也許它隻是被狐狸或狼獾給吃了。”
“哎你之所以能那麼說,那是因為你沒見過我那隻貓,佐拉。如果真有東西能吃了它,那也隻能是一條龍。彆的魔獸,絕無可能。”
佐拉兩眼一亮,道“居然有這麼厲害的貓!?哈,真可惜。要是有它在,這裡的老鼠們又哪有膽子爬上我的餐桌?!”
“是,很可惜。不過我想,它會回來的。畢竟它每次都能回來,隻是沒人能確定它幾時回來。”
“我得往壁爐裡再塞點柴火。該死,這裡真冷!”
“確實很冷!一到晚上就足夠能要人老命……明明才到葡月(十月)而已嘛……繼續說吧,佐拉。”
佐拉盯著壁爐,發了一會兒呆。
在新添入的橡木周圍,火焰升騰而起,發出一陣陣劈啪的嘶嘶聲。
金色的火苗和搖曳的影子,投射在女孩破相的臉上,投射出彆樣的美麗。
“說說吧。”
那該死的狼人,搞破了她的相,留下了那道可怖的傷痕!
也許這也是她不得已加入他們這夥人的原因之一。可眼下,佐拉卻沒有多少興趣和他們說說自己這隱秘的故事。
至少,不是現在,她那麼想著。
阿瑪尼先生,舞動著手裡的紋身針,堅毅的佐拉頓時感覺淚花在眼角打轉。
雖然她事先喝了些酒,還嘗了些白色的靈漿果粉,可疼痛仍然難忍。她咬緊牙關,努力壓住喉頭的低吟,打死也不想叫出聲來。
她裝出一副根本不在乎針刺、也全然不覺得痛楚的模樣。
雖然,她已經儘力擺出滿不在乎的表情,試著加入大夥們的“有趣”談話,可額頭豆大的汗珠止不住的流淌,依然不能被妥善地隱藏起來。
那家夥看上去像個商人,但他自己從來不做買賣,生意全由一些周圍的商人朋友們代勞。
“烏雲已聚攏在你們頭頂。”菲利普嚴肅地說,黑眼珠掃過房間裡每一位獵魔人成員的臉,“要知道,帝國中追捕你們的可不光隻有羅蘭行省的總督大人,還有阿卡迪亞家族和男爵他們……”
“男爵?”赫拉法爾的表情有些扭曲,“總督和阿卡迪亞家族追捕,我都能理解,可唯獨這個費雷羅男爵跟我們又有什麼過節?”
菲利普表情淡然地咧嘴一笑“披著羊皮的狼,竟也可憐巴巴地叫著無辜‘咩,咩,沒人喜歡我,沒人理解我,不管我到哪兒,他們都拿石頭丟我,叫我滾蛋!叫我去死!為什麼?為什麼我要忍受這些侮辱和不公?’親愛的獵魔人們,自打在你們上次死裡逃生,費雷羅男爵的千金就一直高燒不退……”
“哦哦哦!”赫拉法爾忽然想起來了,“那輛四匹斑點棗泥色馬拉的豪華馬車!就是你說的那個女人吧!?”
“沒錯。正如我所說,她正在受苦。她會在睡夢中被尖叫驚醒,因為她會想起了雷凱戲謔的嘴臉……但她印象最深的,依然還是我們這裡的法瑞爾小姐。她母親留下的遺物——那枚粉鑽胸針——被法瑞爾小姐粗魯地搶走了。法瑞爾小姐還說了不少不太中聽的話,讓她永生難忘~”
“放他x的狗屁!”坐在桌上的佐拉終於忍不住大喊起來,她總算找到了宣泄的機會,“我們已經夠尊敬那個男爵的女兒了,還平平安安放了她!沒要一個銅鹿的贖金!你要知道,有多少人當時就想狠狠抽她一頓!”
“是啊。”菲利普上下打量著她,佐拉分明感覺“玩世不恭”的菲利普目光,最後落到自己赤裸的大腿上,“沒人‘狠狠抽她一頓’,真是對男爵千金莫大的侮辱!難怪費雷羅他如此會怒不可遏,叫家族衛隊全副武裝,還開出了大筆的賞金。他當眾發誓要把你們所有人的頭掛在城牆上。他還賭咒說,為了他女兒被搶走的胸針,他要剝了法瑞爾小姐的皮~活剝。”
說著,菲利普手朝著法瑞爾一指,做了一個剝皮的手勢。
“切~”佐拉咒罵一聲,其他人一邊起哄一邊大笑。
伊斯坎德打了個噴嚏,鼻涕飛了一地——這是被靈漿果粉,刺激到鼻腔黏膜造成的結果。
“帝國中永遠不乏有人追殺我們!如果沒有,倒讓我們不習慣了。”她拿起一塊布,擦了擦鼻子、嘴巴、下巴和桌麵,“總督、男爵,還有阿卡迪亞家族!他們追捕我們,可他們追不上!我們是獵魔人!我們在這裡來回折返了三次,現在那群蠢貨正和發瘋的瘋狗一樣追逐我們留下的痕跡。可是等他們發現那些假線索,再想回頭恐怕也來不及了。”
“我倒希望他們回頭呢!”放哨回來的艾斯說道。沒人樂意在這個時候接替他到外頭望風,看起來也沒人打算去,“那樣就能在他們背後穿梭,甚至偷襲點好東西了!”
“沒錯!”坐在桌上的佐拉拍著腿喊道。
現在的她,恐怕已經忘記那晚在河畔的小村莊裡被人追趕時,自己是多麼無助和害怕了。
“夠了。”赫拉法爾一巴掌拍到桌上,結束了無休止的嘈雜吵鬨,“說吧,菲利普。我看得出來,你一定有事情想告訴我們,而且是比總督、比阿卡迪亞家族、比費雷羅男爵和他的神經病女兒更重要的事。”
“艾爾莎在找你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