酉時,太子書房。
竹簡上依然隻有歪歪斜斜,醜陋無比的三個毛筆字:“治國策”。
內容是一句都憋不出來。
一百多名家奴門客,齊齊跪在地上,被武甲罵得狗血淋頭。
“老子平時好吃好喝地養著你們,就算是一條狗,都知道回報主人,結果整整一個月,幾句詩詞都憋不出來嗎。”
“酉時已到,父皇和八大學士都在禦書房等著批改我的作業呢,你們倒是拿點東西出來交差啊。”
這時,一名太監匆匆忙忙進來。
“稟殿下,大內總管徐福親自來收作業了,正在大門外候著呢,他說讓我轉告您一句口諭。”
“什麼口諭?”太子緊張地問。
小太監緊張得支支吾吾地說:“皇上說,皇上說……若太子實在胸無點墨,寫不出東西來,立即進宮瞻仰其他皇子們的詩詞歌賦和治國文章。天兒冷,彆瞎耽誤功夫。”
這道口諭,簡直就是赤果果的羞辱。
氣得武甲將跟前的下人踹翻地上,罵道:“你們這幫廢物,去死吧。”
他哐當拔出佩劍,嚇得大家臉都綠了。
“殿下息怒,奴才愚鈍,奴才該死!”
太子妃衛婧也拉著武甲,勸道:“殿下,不可衝動啊!”
坊間一直在傳,武甲性格暴虐,易怒濫殺,生育無能,根本不合適當儲君。
武甲這才冷靜下來,衛婧是藩屬國百濟的長公主,也是太子身後最強大的一股勢力,兩人本質是聯姻,他不得不聽。
“婧妃,你從小學習琴棋書畫,難道就不能幫幫我嗎?哪怕應付一下也好啊。”
“殿下,我是女子,不能學治國之術,我學的那些靡靡之音,是登不了大雅之堂的。”衛婧無奈地說。
跪在地上瑟瑟發抖的玉兒,想起李炎的囑咐,糾結了無數次,才鼓起勇氣,戰戰兢兢地說:“殿下,李炎說他作了一首治國詩詞,保證讓皇上龍顏大悅。”
“哪個是李炎,給我站起來。”武甲朝眾人喝道。
聽到這個名字,太子妃衛婧的美臉上,劃過一抹紅暈。
她在武甲耳邊小聲提醒道:“今日那個偷聽的小太監,就是李炎。”
這抹紅暈,是因為想起借種之事,覺得難堪罷了。
此刻武甲也顧不得那麼多了,李炎必須死,但死之前若能助他度過眼前的難關,那最好不過。
衛婧對下人說道:“玉兒留下,其他的全部退出去,把武校尉叫來。”
“是!”
下人們跑得比兔子還快,生怕跑慢了,腦袋就會落地。
太子的性情,他們是領教過很多次的。
武甲看著玉兒,問道:“區區一個小太監,真的靠譜嗎?”
玉兒連忙機靈地回道:“稟殿下,他確實識字,酷愛讀書,每次都吵著要打掃書房,就是想偷偷翻閱藏書,五日前他就在我麵前吹噓,說已經想出絕妙詩詞。”
“如果你敢騙我,同樣會受到嚴懲!”武甲說道。
“是!”
玉兒嚇得臉兒都白了,心想李炎你可不要害我啊!
很快,武月便風風火火趕來。
她今年也就二十歲,比衛婧小幾個月,穿著白銀鎧甲,係著一襲紅色披風,腰掛環首刀,英姿颯爽,也是大武王朝赫赫有名的巾幗大美人。
從官職來講,武月是京畿近衛軍八校尉之一,統領一萬騎羽林精銳。
從身世來講,武月是北涼王之女,大武朝郡主,皇室嫡係,當今聖上的親侄女,太子武甲的親堂妹,也是支持東宮的第二股勢力。
“哥,你找我乾嘛,我可不會吟詩作賦啊?”武月雙手一攤。
“月兒,你去把李炎提過來。”
“今兒那小太監嗎,現在就殺嗎?”武月不解地問。
“玉兒說他想了一首治國詩詞,我想看看是否屬實。”
“哥,你沒搞錯吧,他隻是一個出身低微的太監,哪懂什麼治國啊,還詩詞呢,肯定是死到臨頭的掙紮呀。”
衛婧卻說道:“月兒,這倒也未必,這李炎乃江陵人氏,自古以來,那裡俊才輩出,試一試也無妨。”
武甲連忙點頭道:“沒錯,徐福就在門外等著要作業呢,難不成等父皇親自來要啊。”
“行吧,我去提他過來,要是胡說八道,立即拖去砍了。”武月乾脆地說。
……
柴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