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團團篝火自小山上升起,再三確定了韋家行程的幾人,這才開始商量到底要如何行動。
“公子,咱們明天真的要劫人家靈車?”
性格相對老實的單鷹不禁有些遲疑,打家劫舍的什麼倒也常見,但這打劫靈車的,倒是頭一次見。
無他,過於陰損了。
在這個事死如事生的時代,對於陰宅祖墳的重視可謂是遠超一切,就是再怎麼囂張跋扈的世家,隻要不是生死仇敵,也很少拿祖墳說事。
可以說,這是個動也不能動的底線,隻要動了就是不死不休。
就算那些小娘再怎麼冤屈,可為了她們平白招惹一個千年世家的死敵,這也太不劃算了。
更不要說,他們現在所在可離著韋家地盤不遠!
萬一徹底得罪了韋家,那後果簡直不堪設想,他們死不死的無所謂,就是擔心公子
單鷹越想著越覺得不妥,忍不住開口勸道“公子,要不咱們還是從長計議吧,劫靈車什麼的實在是”
其他人沒說話,但眼神裡透露的都是同樣的意思——劫靈車什麼的無所謂,公子可千萬要注意安全。
然而,他們的擔憂並沒有得到什麼回應。
李斯文仍然是一臉平靜地看著篝火,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對於觀念比較先進的他來說,祖墳陰宅什麼的,隻是給活人一個心裡安慰,算不得什麼嚴重的事,頂多有些忌諱。
而眾小娘的遭遇隻是這件事的導火索,真正讓他決定把事做絕的根本原因——韋家是關隴門閥。
而關隴,和他所在的山東士族本就是一對你死我活,勢如水火的大敵。
而若是有一天,當權的幾位國公失去了皇帝的信任他堅信,不出半年的時間,朝廷上所有和山東士族有牽連的大小官員,都得因罪獲刑。
而關隴門閥一旦失勢,迎來了也是相同的結局。
當然,在這樣的局勢下,李斯文心裡亦有自己的小算盤。
修身養性了這麼多天,很多人都覺得當初那個睚眥必報的虎彪,已經改頭換麵,一心向善了。
什麼阿貓阿狗都敢過來挑釁。
這很不好,但一杆子打死所有跳臉的家夥,又顯得自己心胸狹隘,這樣的考慮下,李斯文一直都沒找到一個合適的機會來殺雞儆猴。
而現在,杜韋兩家便是他用來震懾猴子的那隻雞。事情不做絕一點,怎麼讓那些稱大王的猴子們老實。
關隴是舊怨,韋家則是新仇,兩者相加更是新仇舊恨交織,若不下狠手,他心裡實在是難不痛快!
思索至此,李斯文對於單鷹劫靈車的遲疑也有了答案
“怎麼,隻許韋家強取豪奪百姓土地,不許咱們釜底抽薪,給韋家一個痛快是吧?”
見單鷹臉色變化,他忍不住調侃幾句。
同時心裡也明白,單鷹自學成以來就一直和相對淳樸的百姓、家仆們打交道,還沒被險惡的社會給染黑,所以解釋的還算有耐心
“知道為什麼漢武帝時期的冠軍侯,年紀輕輕的就能封狼居胥,飲馬瀚海麼?”
單鷹搖搖頭,他喜歡讀兵書,對曆朝曆代的兵法大家事跡也是耳熟能詳。但唯獨冠軍侯的事跡,他是一點都不清楚。
徐老太爺也曾明令禁止過不許他私自去打聽,說是怕壞了他的心氣。
見單鷹反應,李斯文也隱約明白了老爺子的想法。
對於這些立誌上陣殺敵當武將的小年輕來說,冠軍侯霍去病的存在隻能說是天方夜譚,稍不注意,對他們的心氣就是一次毀滅性打擊。
十七歲初戰,十八歲封侯,二十四歲封狼居胥,還一路打到了匈奴老家貝加爾湖,留下了飲馬瀚海的事跡
雖然這些成就都離不開其舅舅衛青的助力。
但也不得不承認,相較於穩紮穩打的衛青來說,霍去病帶來的震撼要大一些,尤其是對於停留在紙上談兵階段的年輕人。
若是他們知曉後將之當做畢生榜樣,還沒學幾天兵法,就想著上戰場殺敵效仿冠軍侯,再折在沙場上
綜上考慮,絕大多數的世家子在學習兵法時,對冠軍侯的豐功偉績都無從了解。
有句話用來形容霍去病最為合適——‘上單開掛一路越過門牙挑碎基地,終結比賽被封了號。’
“某這麼和你說吧。”
見單鷹不清楚冠軍侯的威名,李斯文也不想跟他科普,兵行險路的有自己一個就夠了,其他人都乖乖的給他去穩紮穩打。
“冠軍侯即使年少封侯,但心裡始終都清楚——帶兵打仗需要的絕不是什麼施仁義,將帥的目標隻有一個,那就是贏!”
“所以冠軍侯敢出奇兵,敢千裡奔襲直衝匈奴的漠北王庭。讓匈奴人哭嚎著逃遁,隻留下‘失我祁連山,使我六畜無藩息’的兒歌警示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