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符!
“咯吱~咯吱~”
那棺材開始發出一陣陣哀鳴,似乎是裡麵有什麼東西在蘇醒著,巨大的身軀蠢蠢欲動,帶動著棺槨也要散了架一般。
棺材裡不是人便是鬼。
大鬼!
在許白焰剛剛得知這個世界是有‘鬼’的時候,其實他並沒有多麼的吃驚,畢竟這是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就連天上都有黑月和白月兩個天體,世間也有符文這種奇妙的東西,那世上有鬼,好像也說得過去。
但是那之後好久,許白焰才漸漸的發現,這個世界的鬼,和自己想象中的似乎根本就不是一個東西。
不是墓地裡爬出來的屍體,也不是還了魂的死人,更加不是沒有腳和影子,披個白被單在半空中飄著的幽靈。
而是一種巨大無比的東西。
從外觀上來看,大多數的鬼都是人形的,也有四肢和軀乾,還有腦袋,不過就算是最小的鬼,也有七八米高。而大的鬼,聽城裡的老人說,身長能到二三十米,重量更是達到了萬斤之重。
這些鬼不單單體積巨大,長相也是極為的恐怖。大多數的鬼都是一身血紅,就像是被火焰炙烤過的乾枯血肉一般,麵目猙獰無比,有著巨大的獠牙,咆哮聲如萬獸齊吼,奔跑起來能將大地踏的裂開,幾隻大鬼湊在一起,就能將這整個虞城夷為平地。
而這些鬼全部來自於同一個地方。
南邊最南最南的南邊。
不論身處何地,隻要往南走,最終都會到達同一個地方,那裡就是最南邊。因為有鬼,所以被世人稱之為鬼域大秦人對那裡的描述是常年嚴冬,沒有莊家,沒有花草,隻有冰雪,連鳥都飛不過去。在那片白茫茫的世界裡,隻有鬼。
而所有的鬼,都是從極南之地的一個巨大的洞裡爬出來的。
那個洞巨大到一眼望不到邊,深也不見底,沒有人知道這個洞是怎麼出現的,也沒有人知道這洞通向哪裡,反正所有的鬼都來自於那大洞,它們爬出來之後,就瘋狂的朝著隨便某個方向狂奔,踩死或者吃掉路上遇到的一切東西,也沒有人知道它們為什麼這麼做,反正就沒有目的的跑,越過大海,翻過山,踏足人們生活的土地,吃人,踏平耕地,摧毀城池,所到之處生靈塗炭。
千百年來,大秦的軍人一直在駐守著南方鬼域,將這些巨大恐怖的東西鎮壓在一個極小的範圍內,那裡是和大秦腹地完全不同的世界,千年廝殺,屍山血海,腳下的雪無數年都露不出白色,攥一下,都能擠出血來。
但是大秦的兵將們始終就在那裡,將鬼域團團圍住,一步不退,形成了用血肉鑄就的不可逾越的城牆。
這才成就了城牆外的陽春白雪,繁華盛世。
突然的,那巨大的棺材裡發出了一聲低吼,一頭鬼醒了過來!
它輕輕的坐起了身子,將身周木料和鋼鐵混合鑄造的棺槨輕易撐成了漫天的碎末。
“轟!”
一隻同樣巨大到不可思議的手砸在了地麵上,那隻手上遍布猩紅色的皮膚,像是塗抹上了一層血漿,但是觸摸上去,卻是鋼鐵一般的堅硬。
那隻手撐著地,繼而擎天的身軀拔地而起,那隻大鬼站起了身子,過於粗壯的胳膊垂下,身子微蹲著,儼然是一座恐怖的血肉巨獸,頭頂的毛發沿著脊椎一直蔓延到腰間,獠牙怒放,雙眼裡的血腥味猶如實體,要順著眼角流淌出來。
一隻鬼就這樣不可思議的,在這個寂靜的夜裡,出現在了虞城外。
而那個一直佝僂著的人也終於褪下了袍子,露出了大秦鬼師的戎裝。
那是一個老人,身材瘦小,如果出現在人群之中,甚至會顯得有些可憐。
但是此時他站在那大鬼身旁的時候,一人一鬼竟然有一種莫名的相似之感,就好像是他們本來就是同一個存在,隻不過古怪的擁有了兩幅軀體。
鬼師聽名字也能猜出十之八九,便是能操縱鬼的人。
在大秦帝國與鬼廝殺了千百年的過程裡,秦人俘獲過不少的鬼俗話說的好,要擊敗敵人,必須要先了解敵人,所以在千墨山中,有一座山峰就是專門研究鬼的,那便是萬析峰。
大約七百多年前,萬析峰上出了一名才華橫溢,或者說喪心病狂的符師,他一生都在致力於一件事情,那便是如何將人與鬼結合起來。
這種想法在當時,可謂是大逆不道,天理不容!
但是那符師渾然不顧,竟然真的就在同門的阻撓和世人的唾罵聲之下,硬生生的研究出了一種符文。將這種符文書寫於鬼的身體上,便能讓鬼與人產生某種聯係,如果人的意誌力足夠強大,又與鬼足夠契合,那麼人便可以操縱鬼。
所有不被世人接受的理念都有一個相同點,那就是產生的利益不夠。如果利益足夠了,再如何有違天理的事情,都會成為受萬人追捧的對象。
而‘鬼師’便是如此。
原本,這些與鬼產生聯係的人被視為人中的異類。但漸漸的人們發現,將這些異類投放於南方戰場上時,那些操縱著巨大惡鬼的人卻能展現出了不可思議的戰鬥力。屍山血海之中,他們操縱著鬼肆意拚殺馳騁,帶領著大秦軍人迎來一次又一次的勝利,不但阻擋了大鬼入境,甚至無比強硬的將鬼域的範圍壓縮了回去。
一夜之間,鬼師成為了大秦帝國的英雄!
秦人們開始崇拜這些人,仰慕這些人,仿佛之前對其嗤之以鼻的情緒都是不曾存在的假象。至於那位提出‘鬼師理念’的人,也被推上了神壇,成為了萬眾敬仰的存在。
然而,那個人早就在無數的謾罵詆毀聲中死在了某個不知名的角落,供上神壇的,也隻不過是他的屍骸而已,直到今日,那人甚至都沒有留下一個名字。
但這些無所謂了,因為鬼師已然存在,在那之後的幾百年裡,大秦的軍部一直都在研究改進操縱鬼的符文,也一直都在培訓鬼師,鬼師的地位越來越高,以至於在秦軍營中,有一名鬼師坐鎮已經成為一種極大的榮耀。
所以很難想象,在這個大秦的腹地,春花花開之際,一隻鬼和一名鬼師竟然能來到虞城外隻是為了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女人!
這種安排真的是無比的荒唐可笑,但是在荒唐可笑之餘,也生出了一種摧枯拉朽的決絕之感。
這位邊陲城池裡的教書先生到底是多麼招人恨,才能動用大鬼來追殺她?
她又是多麼的強大,以至於要動用大鬼來追殺她?
那位鬼師走向了身旁的血肉巨獸,像是拍自家寵物一般,拍了拍它。緊接著,巨大的手便將其瘦小的身軀緩緩馱起,放置於自己的胸前。
符師伸出手,無比自然的觸碰了一下大鬼的堅硬皮膚。
一瞬間血肉翻湧,那隻鬼的胸膛就像是炸開了一片漫天血霧,同一時間,鬼師張開雙臂,長袍之下密密麻麻的寫著符文,揚起呼嘯的風,卷著血霧將自己與大鬼籠罩在了一起,繼而,風熄霧散,那鬼師已然與那大鬼融為了一體。
“吼———”
一聲巨響響徹了整個夜空,那大鬼如同夢境中驚醒的怒獸,雙眼怒睜,渾身骨骼哢哢作響,下一瞬,猛地爆發出了不可思議的速度,腳蹬踩著大地,雙手扣著砂岩,掀起了漫天的黃沙,朝著峽穀的方向轟鳴著飛奔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