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符!
虞城的夜被這一聲怒吼活活撕開,城中的燈不斷的亮起,無數人從家中走出來,驚恐的看著同一個方向。
但是他們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隻有在那峽穀入口的許白焰知道
不過他卻有點不敢相信,隻能震撼的看著遠處揚起的風沙離自己越來越近,壓著有些顫抖的聲音問道“這是鬼?”
“是啊。”朱砂姐輕聲細語的說到“所以你明白了吧,我說你幫不上忙,並不是在和你客氣。”
“你到底是什麼人?”
“說了,好人”
這個答案很取巧,相當於什麼都沒說,不過許白焰也顧不得去追問了。在這個時候他隻能承認自己已經蒙了他不知道應該怎麼辦好。
那是一個鬼啊不是刀,不是弓,不是弩,不是喊著‘大風’的秦軍!而是一個鬼
這裡隻有朱砂和自己兩個人兩個人怎麼可能對抗一隻鬼?
“腿軟了?”朱砂似乎是看出了許白焰的震撼,望向身邊少年,語氣中竟然有一絲笑意。
“我不想承認,但是真的軟了”
朱砂點頭“正常,如果你沒被嚇到,我反而會覺得你這人腦子有病,這種時候,能不感到害怕的,不是瘋子,就是傻子。”
說完,她猶豫了一下,加了一句“或者我”
話音剛落,隻見朱砂大袖一舞,袖裡白皙的芊芊手指淩空劃過,在一片鮮紅中留下了一道超出了視覺捕捉極限的殘影,一道大符渾然天成!
“所以你讓一讓,不然我施展不開。”朱砂淡淡說道。
霎時!許白焰隻是覺得自己身周狂風炸起,身子像是一根斷了線的風箏,直接被掀到了天上,被那股符意卷攜著,朝著虞城的方向飛去。
許白焰想要喊,但是他沒辦法開口,繼而想要怒罵,當然也出不了聲。
他隻能傾斜著視線,看著下方一隻猩紅大鬼朝著峽穀狂奔,而不遠處,一個小小的紅色斑點靜靜站立著。耳邊響起了朱砂姐不帶一絲慌亂的聲音
“好好生活,你說過,你要當一名符師的。哦,對了,你不是符師,你是符”
這段話顯然是朱砂特意夾雜在符意之中的,也是對許白焰說的最後一句話了。
在過去的五年裡,許白焰和這位懶散嘴饞的教書先生一起度過的點點滴滴,那些蹲了三天兩夜的野兔子,還有被蛇咬了,腫的像是饅頭的手,無數的回憶都隨著這一句話,化作了終結。
起碼許白焰在這一刻是這麼認為的。
然而下一秒,他震驚無比的看到下方的那個紅點動了起來。
她沒有逃跑,而是朝著那大鬼衝了過去,速度在開始的那一瞬間,竟然就快過了對麵狂暴的沙塵,在荒漠之中劃出了一道鮮紅凜冽的筆直軌跡,如同一筆大符,黃沙為紙,山石為硯,身軀為筆,朱砂為墨,一筆起,便再也不會停歇。
“轟!”的一聲巨響,許白焰絕對想不到,那麼一個小小的紅色斑點,於那麼龐然大物的鬼撞擊在一起時,會發出這樣的聲音,隻是覺得自己眼花了,耳聾了,腦子被震傻了。
那隻是一個人,血肉之軀而已,怎麼可能發出這樣的聲音,怎麼可能掀起這般的風沙。
然而一切就這樣發生了,並且繼續發生著
煙塵中,那隻惡鬼粗長的雙臂如瘋魔亂舞,然而在巨大的力量席卷之下,那小小的紅點卻如風中的花瓣,輕靈搖曳,看似被巨力摧殘的無助飄搖,但是卻沒有被剮蹭到一下!正相反,她輕點著的腳尖,纖纖手指劃過的惡鬼的皮膚,每一個動作都輕描淡寫,但卻勢大力沉,未塗豆蔻的指尖很乾淨,卻似無形的恐怖刀鋒,一筆一劃,儘是符意,在惡鬼的身上劈砍出一道道觸目驚心的巨大血痕。
有符書寫與天地之間,那天地間萬物便皆是符。
山川,河流,天幕,風雪,符怎可能隻是筆墨既然如此,人也可為符。
朱砂便是一張符,由於太過於鮮紅摧殘,滴在漆黑的墨跡裡,便顯得有些不倫不類。
之前她也說了,許白焰的性格很不好,太正直,而正直不是正義!因為正義永遠是多數人的正義!將酒灌入泉水,便會染了泉水的清澈,將水摻進酒裡,那就毀了酒的香醇。泉和酒已是如此,更何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