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珠循著啟燁的聲音望去,隻見門口處款步而來一個高挑的人影,隻是那人身著銀甲,在陽光的照射下有些過於耀眼。
以至於寶珠不得不眯起眼睛來,靜靜地等候著那人走到自己的麵前,看著那拱手作揖的動作如行雲流水般的順暢。
“臣郭魚,見過宸貴太妃。”寶珠凝眸,望著那雖然束著冠子穿著銀甲,可分明是女子模樣的人有些恍惚。
“郭魚?”寶珠將這個有些陌生又熟悉的突兀名字在唇邊又徘徊了一遍,才猛然想起她是啟鳳鈺那名義上的王妃。
寶珠驚異不已,不自覺地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望著眼前的郭魚嚅囁道“怎麼是你……”
郭魚抬起頭來,亦如寶珠當初看到她的那般驚豔。那並不似尋常嬌柔女兒的臉龐,在盔甲的映襯下顯得更加的颯爽。
隱約透露出女身男像的意味,卻並不突兀。
“宸貴太妃還記得臣,是臣的榮幸。”郭魚張弛有度,像是與寶珠相熟已久的一位故人般寒暄著。
寶珠有些懵然地回頭望向同樣含著笑意的啟燁,啟燁這才不慌不忙的說道“這是昨日朕親封的扶雲將軍,宸娘娘是否還眼熟?”
“扶雲將軍?”寶珠的聲調按捺不住地拔高了三分,“郭魚小姐不是陽城王妃嗎?”
啟燁單手撐臉,似笑非笑的臉有些許的玩味,慢悠悠地回答著“是,也不是。一切事情,由扶雲將軍向宸娘娘解釋吧。”
啟燁說罷便悄然離開,剛才還雲波詭譎的房間內頓時安靜下來。
寶珠鎮靜了許多重新扶著食案坐下,望著郭魚的眼神複雜而疑惑,可郭魚始終保持著淺淺的笑意並不回避她的目光。
“臣知道娘娘此刻定然十分的疑惑,我與陛下是合作不假,可並不會加害於陽城王,還請娘娘放心。”郭魚鄭重道。
寶珠默不作聲地垂下眼簾,剛剛染過的紅指甲在這樣好的陽光下甚是賞心悅目,可自己卻沒有心情去觀看了。
有些心不在焉地聽著,手指一下又一下地叩擊著腿麵上那瀲灩的湖光錦緞。
“臣自幼生於武將世家,女紅胭脂一律不知,但唯獨在這刀劍兵法上如癡如醉,可奈何是一個女兒身,不能投軍去。”郭魚自顧自的開始說道。
寶珠皺著眉頭,有些不明所以卻還是更認真了幾分,抬起頭來望著郭魚。
“家父效忠於陽城王,有一日父親讓我嫁給他做王妃,我絕食了整整七日卻還是不能解除這個婚約。
那個時候我真想一死了之,盼望下一世投得男兒身好實現報複。
可陽城王卻親自登門來,對著已經奄奄一息的我開解。他說,誰說女子不能做將軍呢。雖然沒有這個先例,但是由我伊始,若是成功,便是千古第一個女將軍了。
可那個時候我並不相信陽城王,隻因為在驪國女子彆說是做女將軍了,就是能參與政事都是天方夜譚。
可陽城王卻讓我相信他,也向我保證嫁給他不過是權宜之計,他有心愛的人,與我斷斷不會越過雷池半步。
後來陽城王公然起義,讓我心驚不已。他卻告訴我,讓我成為驪國史上第一個女將軍的時候到了,我才明白過來他究竟是要做什麼。
若是我大義滅親,以陽城王妃的身份棄暗投明,那麼一個將軍算什麼。這便是陽城王的打算,讓我名正言順的做將軍,也讓他名正言順的將啟氏的江山還給陛下。”
郭魚說罷,便垂手而立,靜靜地等候著寶珠細細咀嚼著她剛才的言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