濃煙與塵土交織,火光與血色相映,賈淼的命令在混亂中傳遞,士兵們竭力撤退,眼神中充滿了恐慌與不安。
糧草被棄,輜重散落,戰馬的嘶鳴與士兵的呼號混雜在一起。然而對這一切,廉定邦父子已經無暇理會,隻顧著護住賈淼往北方疾走。
眼見著沁河就在眼前,河對岸旌旗林立,賈淼突然勒住馬蹄,拔出佩劍,大聲呼喝:“快,快撤,不要回頭,保持隊型!”
士兵們慌忙踏上浮橋,有序地向沁河對岸撤退,身影在濃煙中若隱若現,如同幽靈般穿梭於火海與刀光之間。
賈淼的心跳如鼓,雙眼緊盯著每一個士兵的行動,每一次呼吸都伴隨著對時間的緊迫感。
“快,快過橋!”他的聲音沙啞,喉嚨因為緊張和煙塵而變得乾澀。
隨著最後一批士兵撤回對岸,賈淼才稍稍鬆了一口氣,望著南邊揚起的塵土,沉聲喝道:“列陣!”
令旗揮動,士兵們迅速在橋頭建立起防線,長槍如林,盾牌如牆,弓箭上弦,準備迎接隨時到來的衝擊。
……
抬雲關內,方令舟接連收到捷報,臉色依然平靜,這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
然而,在得知賈淼安全撤回沁河北岸,並且已擺好了防守陣勢後,那股平靜頓時消散,心中大為惱火,更是拍案而起:“陳永芳呢?讓他來見我!”
小半個時辰過去,陳永芳匆匆趕來,他的衣甲上還沾染著夜露,臉上也帶著未褪的緊張,剛一走入大帳,便屈膝拜道:“主公,末將失職。”
“失職?如此良機白白錯失,豈是你一句失職就能揭過去的?!”方令舟怒火中燒,聲如雷霆,幾乎要將營帳撕裂,“陳永芳,給我一個理由,為何不按計劃行事!?”
陳永芳深吸了一口氣,儘量讓自己的聲音保持平靜:“啟稟主公,末將在下令拆橋時,橋對岸突然有軍隊出現,若是拆橋行動開始,就會暴露我軍的位置,從而破壞整個計劃,因此……”
“軍隊?哪裡來的軍隊?!”方令舟的怒火瞬間啞了下去,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陳永芳回道:“具體情況不明,但觀其軍中旗幟,有冀州軍旗以及劉字將旗,想來應是冀州軍,隻是軍中主將不知是何人。”
“劉字將旗?”方令舟微微皺眉,目光如同利劍般刺向陳永芳,但很快又收了回去,“起來吧!”
陳永芳鬆了口氣,起身站在一旁,微低著頭,不敢言語。
“王英等人現在何處?”方令舟問道。
陳永芳抱拳道:“現在沁河南岸,與敵軍對峙。”
方令舟點點頭,沉吟片刻,拿了寶刀,帶上翅盔,沉聲道:“隨我去看看!”
方令舟很疑惑,同時也有一些不安,他欺賈淼初到,本想著一戰解決了朝廷大軍,萬萬沒想到卻在最後關頭出了岔子。他必須要親自看一眼,究竟是誰,留了這麼一個後手。
到達戰場,兩方人馬仍然劍拔弩張,方令舟驅馬來至陣前,眺望對方陣營,最終在中軍帥旗下搜尋到兩個熟悉的身影——密令司司正謝無赦,以及鎮北將軍,劉耿。
“居然是他?!”方令舟臉色微變,若說曾經的頂頭上司劉文泰是個草包,可他這個兒子,卻絕非泛泛之輩。
他兀自沉思,賈淼,劉耿,謝無赦已經拍馬上橋。
“方令舟,上前說話!”賈淼沉聲喝道。
方令舟眼睛微眯,稍一遲疑,還是一夾馬腹,往前走了幾步,淡淡一笑道:“賈縣令,劉將軍,謝司正,彆來無恙否?”
賈淼冷冷地看著方令舟,沉聲質問:“方令舟,朝廷待你不薄,許你高官厚祿,你因何造反?”
“朝廷腐敗不堪,皇帝昏庸,奸臣當道,百姓疾苦無人問津。”方令舟滿麵慷慨,義正辭嚴,”我方令舟舉旗,不為一己私欲,正是為了天下蒼生,為了還百姓一個朗朗乾坤!”
“真是冠冕堂皇!”劉耿麵無表情,目光如同利劍直指方令舟,“方令舟,你曾是我父親的副將,我一直以為你是個忠義之人,沒想到竟有如此野心。”
“忠義?”方令舟嗤笑一聲,“擇木之禽,得棲良木,擇主之臣,得遇明主,劉文泰何德何能,受得起我的忠義嗎?”
說完,又看向賈淼,“莫說他劉文泰,就連劉閔,他又受得起我的忠義嗎?賈淼,你在雍州過得可還好?”
“你……”賈淼氣結,卻是無言以對。他因何被發配,百姓或許不知,可方令舟又豈會看不明白。
一個皇帝,想要保護賢臣,卻隻能用這種方法,任誰聽了也會嗤之以鼻,更是從側麵表現了朝堂上的昏暗。
橋上的氣氛一時變得沉寂,謝無赦便趁機問出了自己的疑惑:“方令舟,當日在鄴邱城外遇襲,可是你安排的人?”
方令舟眉頭一挑,笑著反問:“謝司正覺得呢?”
“我想,也不是你。”謝無赦微微頷首,“你既有心造反,何須多此一舉呢?”
他頓了頓,凝視方令舟,“那……宋紹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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