項小滿看完信,沉默片刻後,抬眼緊緊地盯著賀先。
賀先被項小滿看得有些不自在,抱了抱拳:“公子……”
“這封信,你是什麼時候收到的?”項小滿打斷道。
“半月之前。”
“半月前?”項小滿瞥了一眼還在呼呼大睡的張峰,心中暗想,“半月前,差不多就是我們剛到曲陽郡的時候……難道大哥早就料到了事情的發展?”
項小滿深吸了一口氣,重新將信折好,收入懷中。目光再次落在賀先身上,這一次,眼神裡多了幾分審視和探究。
“賀先,信裡說你是北涼舊部,為何我之前從未聽良平大哥提起過?”項小滿問道。
賀先微微一笑,解釋道:“想來公子也該知道北涼的特殊,我等皆是奉殿下之命,隱姓埋名,分散在各地商行之內,非到萬不得已,不得暴露身份。”
“殿下……這稱呼還真是,陌生。”項小滿想到赫連良平心裡的仇恨,不禁暗暗苦歎,又問賀先,“像你這樣的,商行裡還有多少人?”
“不多。”賀先並沒有隱瞞的意思,如實相告,“加上我,一共也就十三個。”
項小滿微微點頭,沒再繼續問下去。他心裡明白,這十三個人的忠心自不必懷疑,但終究是與赫連家一樣,不能輕易暴露在世人麵前。眼下正值戰亂,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什麼時候用,就全憑赫連良平的安排了。
項小滿心中暗自思量信中內容,沉默了一會兒,輕聲說道:“賀先,你說得不錯,顯州的確是個好去處。你先去準備,待你們走後,我便動身。”
賀先抱拳應諾,轉身去準備行裝。項小滿則來到張峰身前,一腳踢在了他屁股上。
張峰驚坐而起,方天畫戟隨之刺出,待看清是項小滿後,連忙手腕一翻,避開了去。
“你乾什麼?找死是不是?”張峰揉著眼睛,一臉不悅。
項小滿也被驚出一身冷汗,同樣是怒氣衝衝地罵道:“我還想問你呢,睡個覺還抱著個鐵疙瘩,也不嫌壓得慌!我說,你這麼緊張乾什麼,難不成平日那種樣子都是裝出來的?”
張峰冷哼一聲,惡狠狠地盯著項小滿:“我警告你,以後彆在我睡覺的時候打擾我,我夢中好殺人!”
項小滿一怔,緊接著便是又一腳踢了過去。好在張峰反應不慢,手腕撐地,打了個滾躲到一邊。見項小滿還要再來,連連擺手:“得得得,算我怕了你了,我這不是睡迷糊了嗎,您大人有大量,彆跟我一般見識成嗎?”
眼見賀筠三人與一眾夥計都圍了過來,項小滿也不好意思再出洋相,沉聲說道:“少廢話,趕緊收拾收拾,咱們去顯州。”
張峰嘿嘿一笑,討好般地問道:“去顯州做什麼?”
項小滿將赫連良平的信遞給張峰,張峰看完後,瞥了眼正準備出發的賀先,有些狐疑:“這信是什麼時候收到的?”
“半個月前。”
“什麼?半個月前!”張峰一臉驚詫,又將目光投到信紙上,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不知在想些什麼。
“就那幾行字,怎麼還看個沒完了?”項小滿一把奪過信,看著張峰那一臉怪笑,忍不住又問,“你又琢磨什麼呢?”
“嘿嘿,我在想,良平大哥是不是能掐會算啊。”張峰笑道,“等我回去,得讓他幫我算算,看日後能不能飛黃騰達。”
項小滿翻了個白眼,沒有再搭理張峰,轉身與三個管事又交待了幾句,等他們各自離開後,隨即便招呼張峰出發,前往顯州城。
為免再遇上什麼麻煩,兩人沒有走官道,而是取小路往西而行,不曾想一路上的景象遠比他們預想的還要淒涼。
戰爭的陰影籠罩著這片土地,隨處可見逃難的百姓,臉上寫滿了恐懼和無助。
“老丈,你們是從哪裡來的?”項小滿攔下一個麵色憔悴的老者,關切地問道。
“西邊。”老者的聲音沙啞,眼中含著淚光。
“西邊?”項小滿有些疑惑,“西邊也有戰事嗎?”
老者點點頭:“上陽關失守了,守軍全軍覆沒,前去援救的大軍也被打散了,叛軍正在各處追擊呢,趕緊跑吧。”
“上陽關失守了?”項小滿心頭一震,急忙追問,“守將呢?守將還活著嗎?”
老者搖了搖頭,滿臉悲戚:“不知道,都隻顧著逃命了,哪裡會知……”
老者話未說完,項小滿的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他遙望西方,抬腳就要跑,卻被張峰一把拉住:“你乾什麼?”
“我要去上陽關!”項小滿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眼神中滿是焦慮和不安,“王大哥,王大哥他……”
“你冷靜一點!”張峰緊緊抓著項小滿的肩膀,強迫他麵對自己,“你應該知道,戰爭本就是這樣,沒有人能保證一定可以在戰場上活下來。再者說,你現在去又有什麼用?你一個人能改變什麼?”
張峰的聲音雖然嚴厲,但眼神中卻滿是關切。他能理解項小滿與王越之間那份曾經的袍澤情義,但眼下的情況,衝動行事隻會害了項小滿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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