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建社會的個人努力,為的是封妻蔭子、家族傳承。那麼現代社會的努力就在自己這裡斷代?不能惠及妻兒老小?開什麼玩笑。
即便迫於社會壓力同意了,也隻會是有限度的同意,實在迫不得已,他們還可以修改規則。起跑線從出生就開始了,又如何做到真正的公平呢!
連坐在林裡看來,是一條非常好的製度。
貪官、奸商、黑社會被查,他們的孩子隻要不涉案就無需承擔刑事責任,但受此影響也會失去參軍考公的資格,很多人都說這不公平,人應該是一個獨立的個體,而不應該為彆人的錯誤買單。這就是一種極致的精致利己主義。家人違法犯罪帶來的好處不拒絕,甚至追捧,負麵的責任卻不承擔。哪裡有這麼便宜的好事。
所以,對於這些逃脫了‘文明’法製製裁的人,人家接受到的教育是貴族精英教育,9102年就視出國如坐公交一樣的人,看到的、聽到的、了解到的這個世界的風景,和普通人天生就存在著極大的差距。即便不能參軍考公,隻要不自暴自棄,依靠著自己的眼界學識,靠著以前留下來的一些關係,稍微幫幫忙,無論從事哪個行業,都會比普通人來的更加成功。這就是底蘊的含義。這麼來看,連坐是不是很有道理了呢!
畢竟秦檜這樣的大漢奸都有幾個好兄弟,更彆說這些普通的違法行為了。有時候不主動拒絕,就已經說明了問題。
這也側麵佐證了,為什麼改開之後,之前一直被壓製的地主、資本家後人相比普通人有更多的機會發家。這就是底蘊的實踐啊!
就如同林裡現在,先不說手扶拖拉機是他自己搞來的,與彆人相比天生就有‘擇業’優勢。
即便沒有拖拉機這樣的先決條件,有著林副書記家贅婿這樣的背景,即便他沒有手扶拖拉機,林副書記大公無私不開口,在實際操作中也肯定不會去出苦力,而是會被顧念著林副書記的麵子、私人交情、職位之類的因素,合理的安排一個輕鬆的活計來乾。
裝車、拉車、上堤壩的名單裡麵,如果不出什麼諸如自己腦殘了主動請纓、形勢危急到不可收拾這樣的特殊情況,他都不可能去乾。
更彆說他還是來自後世的211靈魂,孔乙己的長衫可不是那麼容易脫下來的。到時候自己搞個病出來躲避乾活兒,還不是手到擒來。
而林裡也肯定沒有吃苦耐勞的想法,活兒就那麼多,他乾了,不就少一個人乾了嘛!現在又不缺人。他可沒那麼偉大無私,自己吃苦,彆人受惠。
手扶拖拉機衝進了雨幕,很快就不見了蹤跡。如果有尾燈的話,還能看見點兒影子。可惜沒有。
四個推車的青年停下後鬆了口氣,再想提氣起來也難了,也就有了偷懶兒的想法,做賊似的留意著周圍的動靜,生怕被人看到,偷偷歇了口氣。不用的精力又被用到了抱怨社會的不公平後,再次精疲力竭的罵罵咧咧開始乾活兒。
如果說這個年代也有不公平,那麼之後越來越放開的社會管製,法無禁止皆可為的思想傳播,隻會催生更多的不公平。
林裡無意去想這些事關社會治理的大事,他正被迎麵而來的雨滴洗臉。嘴裡哼唱著‘冷冷的冰雨在臉上胡亂的拍’,身上卻有些發抖。誰知道天氣預報真的準確了呢!
與林裡抱有相同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如果說之前修築堤壩是乾部們的要求,有著工分、豬肉的誘惑,以及自己不敢反抗原因的話,那麼這場烏雲蓋頂之下降臨的雨,將是狠狠抽打在他們後背上的皮鞭。
雨越下越大,但是沒有人能說出停工避雨的話。
一來有了足夠大家輪換著穿的雨具,不至於淋雨輕易生病那麼狼狽;
二來這場洪水要是防不住衝毀了菜地、莊稼地,今年就得餓肚子。現實就是這麼殘酷,也最能催人奮進。
車鬥裡運輸的黃土,漸漸變成了濕噠噠的泥。一鐵鍬下去掛在上麵甩不下來,比陳年白酒掛杯都來的猛,總得有一個人站在車鬥上幫忙清理鐵鍬才能繼續乾活兒。
裝車的速度越來越慢,路也越來越難走。
大口袋那個撲街開著成虎的拖拉機,路上開的快了點兒,過彎的時候後輪打滑,差點兒沒把車給折疊起來,被碰到的林裡掛著鋼絲繩拖拽複位後才繼續上路。
推平車的人就更彆說了,布鞋深一腳淺一腳的踩著翻漿後的爛泥,冰涼的雨水將雙腳弄的濕噠噠的,小腿都要凍木了。
所以千萬不要懷疑,紅十字會對遭受台風侵襲受災,一直在我國手裡的寶島的援助目錄裡麵會出現棉被這種似乎在六月夏天,東北都用不上的東西。災情,本就不可以常理度之。
“林裡哥,咱們要停了。”
“什麼?你說什麼?”
暴雨拍打著雨披,啪啪的響聲和冒著蒸汽的柴油機聲響相遇,創作出了一首美麗的協奏曲。林裡的聽力下降的厲害。
大口袋深一腳淺一腳的跑過來跳上車,對著林裡的耳朵吼了兩句。林裡才反應過來,原來是要停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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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堤壩修建的怎麼樣了?”
“已經很高了,本來覺著不保險想繼續拉幾車過來的,但是現在土都成了泥了,用不上。”
“那咱們回哪裡啊?”
“先到夥房吃飯去,之後可能是排班兒輪流回家養精蓄銳,等待召喚吧!”
“好,那咱們現在就停車去。”
午飯很豐盛,每人不光有油汪汪的兩大片肥肉吃,還特意用剔完肉留下來的乾骨頭棒子熬煮了漂著油花兒的骨頭湯。一行人吃的汗流浹背。
骨頭湯隨便喝,林裡上學的時候就領悟了在食堂打免費湯的真諦。長柄勺子伸到最下麵一劃拉,梆梆的都是骨頭棒子相互碰撞所發出的聲音,貼著桶壁緩緩提拉起來後,才發現裡麵都是排骨和一些小骨頭,而飽含骨髓的大棒骨不見了蹤跡。
“嘖嘖嘖,大口袋啊!吃骨髓的想法落空了。”
“估計是熬完湯之後二蛋那個家夥給收了吧!”
“他一個小催巴,哪裡有這個權利啊!哎!這個這個,趕緊夾起來,上麵還有肉絲兒呢!”
大口袋手疾眼快,把那條排骨夾到碗口搭好後,又給林裡挑選了一根。隨後兩人把海碗加滿骨頭湯,又到旁邊的桌子上抓了一把芫荽丟進去,小味兒吱兒一下就上來了。饞的人口水直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