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本該是天氣最熱的時候,辛寶兒端著一碗冰鎮後甜湯,朝著褚星辰的書房走去。
原本的豔陽天,突然烏雲密布,緊接著開始電閃雷鳴,就在她推開書房門的那一刻,一條粗壯的閃電身後亮起,隨之而來的是一聲驚雷。
雷聲特彆響,嚇了辛寶兒一跳,手裡的托盤差點飛出去,還好看見她開門,褚星辰已經及時迎了出來,眼疾手快的接住了托盤,那碗湯才幸免於難。
辛寶兒手上空了,這才轉頭去看剛才閃電的方向,真巧,正是皇宮的方向。
“還真是驚雷乍起,大廈將傾,看那裡烏雲壓頂的樣子,還真有幾分覆滅的征兆。”
兩人相視一笑,便收回目光不再看,轉身進了書房。
而此時的皇宮裡,老皇帝所在的寢宮,已經亂成一團,宮女內侍進進出出,腳步都是急匆匆的。
原來是病弱的老皇帝,午間喝了藥,剛勉強睡著,一聲驚雷過後,猛地坐起身子,隨即又猛地跌回床上,四肢抽搐,表情猙獰,嘴歪眼斜,口齒不清的一直嚷嚷著什麼。
老皇帝受驚,一時間太醫院,各嬪妃的寢宮,以及各皇子的住所,都忙碌起來。
皇後的寢宮裡,皇後同樣收到了消息,閉著眼睛打坐冥想的皇後娘娘聞言,緩緩睜開混濁的眼睛,眼底看不出任何情緒。
“善惡到頭終有報,隻爭來早與來遲,唉!”說著起身改坐為跪,對著菩薩虔誠的祈禱,嘴裡念念有詞,彆人卻聽不到半點聲響。
幾位皇子皆是連滾帶爬的往皇帝的寢宮趕,不管心裡是怎麼想的,此時麵上都是一片焦急和悲戚。
而唯一一個去的晚的要數太子了,太子被太子妃和親兒子軟禁多日,要不是怕一會兒朝臣和貴胄們都到了,太子不到,不好解釋,大概他連皇帝病危的消息都收不到。
遙遠的瀛洲,墨軒家族的族地裡,幾間低矮的茅草屋並排而建,院子裡與一般農家彆無二致,而與不遠處連綿的巍峨大宅格格不入。
驚雷過後,與老皇帝發病幾乎同一時間,一個長須長眉的白發老頭突然睜開眼睛,眼內神光一閃而逝。
“去叫家主,說我找他有事。”蒼老的聲音,帶著看透世事的悲憫,卻也有著不容反抗的魔力。
“是”不知道從哪裡傳來一聲應答,然後一陣風過後,小院又恢複了平靜。
“二弟,找我何事?”墨軒大儒近乎是被灰衣半拉半提的送過來的,一進院門,被放在地上,感覺自己又行了,開口就嚷嚷道。
“大哥進來說話。”聲音從茅屋內傳出來,莫名的安撫人心。
墨軒大儒卻仿佛不受影響,繼續一邊抱怨灰衣粗魯,一邊拖拖拉拉的往屋裡走。然後這一場景,小院裡的其他人似乎已經習以為常,該乾什麼繼續乾什麼,像是完全屏蔽掉了那道罵罵咧咧的聲音。
推門進屋,大喇喇的往麵前的蒲團上一坐,隨手給自己倒了杯清茶。
“寧,氣數儘了。”長須長眉的白發老頭悠悠開口,語氣如常,不見一絲波瀾。
這就是這樣的語氣,讓悠然品茶的墨軒大儒差點跳腳。
“怎麼會?不是還沒到時間?”
白發老頭兒閉目不語,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氣的墨軒大儒好想把手裡的茶潑他臉上。
到底是見過大場麵的大儒,手邊的茶杯拿起、放下三五次後,也就冷靜下來。
“可是受那女子影響?”
白發老頭兒聞言睜開眼睛,眼底是看透世事的陳靜睿智,道:“本就是福禍參半。”
“哼,那也是福多於禍,至少有一地吃飽飯了。”墨軒大儒不服氣的反駁道。
“這次是福是禍?”不服歸不服,自己外孫的生死大事,他還是很關心的,哼哼兩聲之後,還是厚著臉皮問道。
“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白頭發老頭兒,念了一句禪語,便閉口不言了。
墨軒大儒扯了扯嘴角,知道自家這個倒黴弟弟是不打算說了,這人自小便是這般,他不想說的,無論如何也是不會說的,隻好不甘不願的喝了杯中茶水,憤憤然起身離開。
電閃雷鳴之後,便是滂沱大雨,嘩啦啦的雨聲,澆滅了盛夏的炎熱,卻澆不滅大殿內的浮躁。
太子被大兒子寧沛推著,身邊跟著惜側妃辛凰兒和小郡主寧鳶,四人站在角落裡,母子三人表情一致的悲戚,隻有太子看向禦榻上的眼神晦暗不明。
二皇子、三皇子最近一段時間勢力銳減,本就是滿臉陰鬱,這會兒更是雪上加霜,悲傷看不出幾分,看向彼此的目光裡,怨恨倒是清晰可見。
五皇子自從上次侍疾時尋歡作樂被老皇帝抓了現行之後,就再也沒見過老皇帝,如今見到榻上之人瘦骨嶙峋,麵無血色,口吐白沫的狼狽樣子,也不禁悲從中來,哭嚎著撲到床邊,真真切切的哭了起來。
至於哭的是自己的前途未卜,還是想到那些年老皇帝對他的寵愛就不得而知了。
至於四皇子,哦,他在摸魚,唯唯諾諾的靠在床尾的柱子後麵,臉埋在柱子邊的簾幕裡,看似十分關心的在查看老皇帝的情況,實則一雙鳳目裡藏著深深的憎惡和嘲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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