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景安被打得偏過頭,嘴角破裂,血絲蔓延而下。
老夫人又驚又怒,可眼前的陣仗讓她不敢說話,隻哆哆嗦嗦提醒:“景安,你注意……注意說話的語氣,對……對長公主恭敬一些。”
然而顧池然和秦楊目光卻落在鳳搖光臉上。
長公主中毒一事顯然已讓他失去理智。
今晚這般狠辣暴怒的狀態,以前從未有過。
萬一殿下有個三長兩短,隻怕他……
“長公主。”盛景安大概是怕了,很快改口,聲音裡依舊充滿著悔恨,“是皇上命我給你下毒,並製造出我寵妾滅妻的假象,讓你以為……讓你以為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逼你接受沈筠成為平妻,但我……我之前根本沒見過沈筠,這些都是皇上和德妃的意思……”
裴丞相沒說話,戚太傅也沒說話。
其他官員想說什麼,可話到嘴邊,轉頭看到皇帝那副慘狀,好像說什麼都沒用了。
皇上已經是個廢人。
且他指使盛景安給長公主下毒一事已有鐵證,無法再否認。
一個廢人還能當皇帝嗎?
他可能都活不到天亮,還怎麼當他的皇帝?
“不,不是朕!不是朕……”晏鳴努力想直起身體,嘴唇是白的,聲音憤怒而顫抖,“盛景安,你敢汙蔑朕,朕誅你九族!你……你竟敢給朕潑臟水……”
盛景安沒再理會半死不活的晏鳴,滿眼沉痛地看著晏東凰:“殿下,我們是青梅竹馬,自幼一起長大,我怎麼可能害你?隻是聖命不可違,皇上他親口承諾,七日斷腸散不會置人於死地,他說他有解藥,還說……還說我如果不答應,他就……他就讓你死得更慘些,我是擔心你啊,我不想讓你死,所以不得不答應皇上……”
“放屁!”鳳搖抬起一腳,暴怒將他踹翻在地,“晏鳴算個什麼東西?你要是不在酒裡下毒,皇上根本殺不了長公主!”
震怒之下,他出手從不留情。
胸骨斷裂的聲音清晰入耳,盛景安一張臉因痛苦而扭曲,臉色幾乎跟晏鳴一樣慘白,臉上很快遍布冷汗。
“景安!”盛老夫人大驚失色,著急往他身邊爬去,“景安!景安,你沒事兒吧,景安!”
她的聲音那麼刺耳,鑽入耳膜卻顯得有些遙遠,遙遠得不真實。
晏東凰腦子裡出現暈眩,她想抬手抵著額頭,然而身體剛動上一下,卻猛地噴出一口黑血:“噗!”
鳳搖光動作一下子僵住,臉上暴怒的情緒肉眼可見地化作恐懼,腳步踉蹌著,箭步閃到晏東凰跟前:“殿下,殿下。”
顧池然和秦楊臉色一變,同時上前:“殿下。”
毒發的痛苦是痛苦且漫長的。
晏東凰感受著肺腑裡洶湧猛烈的折磨,像是利劍生生剜去血肉,像是千百隻蟲子不停撕咬。
連骨頭縫裡都不斷蔓延出疼痛來。
她攥著椅子的扶手,極力讓自己保持清醒和理智:“今日召各位大臣過來,隻是讓你們知道這個真相,盛景安是晏鳴最信任的臣子,德妃是最得寵的嬪妃,他們不約而同地招認,主謀是皇帝。”
“長公主……”裴丞相欲言又止。
“晏鳴謀害本宮,容不下本宮。”晏東凰嘴角微扯,諷刺地笑了笑,“本宮若是個尋常臣子,自然應該咽下委屈,做一個‘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愚忠之臣,可是本宮不是。”
她站起身,扶著鳳搖光的手走到晏鳴跟前,慢慢蹲了下來,直視著晏鳴那雙恐懼絕望的眼。
漆黑的眸子冷如寒潭,正如她此時中了毒也絲毫不減的威壓:“晏鳴,你的皇位是我給你的,我能把你扶上去,也能把你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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