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撤掉白麵饅頭,後日降為一日兩餐,隻需稀粥小菜,叫他們不至於挨餓,但絕對吃不飽。”紀鴻洲沉聲道。
“如此,他們才能記得嗟來之食難能可貴,記得帥府從自家私倉開糧,終究有捉襟見肘的一天,記得帥府,曾與難民共渡苦難。”
“爺明白你的意思了。”他說著低清哂笑,“行善,也要踩著人性過關,踩不準,善名會摔在地上。”
秦音桃花眸笑眯,“大帥一點就透。”
“你說這麼明白,爺還聽不懂,豈不是榆木腦袋?”
紀鴻洲淡笑搖頭,隨即肅下臉站起身。
“這件事爺去交代,你歇著吧。”
他起身離開,秦音喝完最後一口茶,也起身回屋,掩上門睡了。
而老宅這邊,老太太接到紀鴻洲電話時,正在發脾氣。
紀鴻洲,“母親,今日布粥”
“布粥什麼!”
聽到‘布粥’二字,老太太瞬間橫眉怒目的揚高了聲兒,“你還有臉提布粥的事兒?我好心替你操持,你那媳婦兒是半點子不上心!答應的好好兒的,結果呢?一點不幫忙就算了,還丟下小月一個人走了!她像話嗎?!”
“不管如何,你去告訴她,明日她必須給我在粥棚盯到底!身為大帥夫人,怎麼一點擔當都沒有”
紀鴻洲眉心擰著,握著聽筒的手伸出去老遠。
直到老太太刺耳的斥罵聲停了停,才把聽筒拉回耳邊,單手叉腰沉著臉回應。
“你先彆說箏箏,她在那邊從早忙到晚,那麼多災民傷員,每一個都經過她的手!我在跟你談布粥的事!”
老太太氣的喘息都沉了。
“我就是在跟你談布粥!傷員才多少,那裡人人都要吃飯,她”
“放個飯這點屁事誰做不了?!”紀鴻洲驟然吼了一聲。
老太太被嚇一跳,聽筒裡瞬間沒了聲兒。
他沉聲厲氣繼續開口,交代了自己的話。
“明日開始,隻準布兩餐白粥,不準再發白麵饅頭,讓我知道誰不遵命,軍法處治,聽見了?!”
老太太沒說話。
紀鴻洲等了兩秒,‘哐’地摔了電話。
走出小客廳,見章謹垂著手杵在一旁大氣不敢出,沒好氣的下令。
“明日你再派人去粥棚盯著,誰做不好事,給老子攆走!”
章謹一臉嚴謹,“是,大帥!”
——
翌日,杜攬月學著秦音昨日的衣著打扮,一大早就趕到了西北城區。
這次她到的時候,四下溜達了,都沒看到秦音。
直到八點鐘,粥棚都開始布粥了,才見秦音帶著昨天的副官姍姍來遲。
她依然目不斜視路過粥棚,徑直去往前麵的醫帳。
杜攬月斜斜睨了她一眼,也當沒瞧見她,繼續盯著人布粥。
然後聽到人群稀稀疏疏的議論聲。
“今日沒有饅頭了?”
“哪兒能天天有饅頭?有粥就不錯了,趕緊往前走”
“昨天到最後,剩的饅頭都沒發完,何不拿出來今天繼續發呢?”
“誒呀,都這境地了,彆那麼貪心。人家帥府是好心放糧接濟咱們,總不可能把自家直接搬空,白麵全給咱們吃,他們家大業大那麼多人,自己吃什麼?又不是傻。”
“也是,大不了多喝兩碗粥”
杜攬月看了眼走到近前還嘀嘀咕咕地少年,旋即揚起溫柔笑臉。
“沒事,吃不飽再來,雖然沒那麼多饅頭,但粥是管飽的。”
那臉上臟兮兮的少年聽言,立刻瞪大眼看著她。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