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傍晚,西邊天紅雲密布。
紀景洲匆匆趕過來,走進前廳,已經滿頭是汗。
聽到院子裡停車的動靜,寒露從樓上迎下來,垂手立在樓梯口朝他點了下頭。
“三爺,茶室請,夫人在等您。”說著側身,示意他上樓。
紀景洲邁開步子跟上她,一邊從西裝口袋掏出手帕,擦了擦額上汗水。
茶室裡,秦音已經沏了花茶恭候多時。
她頭一次單獨跟紀景洲會麵談話,準備還比較正式。
紀景洲一走進茶室,撲麵而來的茶香和絲絲涼意,讓他瞬間不由自主舒了口氣。
他腳步停在距離茶台一步遠,將手帕隨手揣進兜裡,微微頷首看向秦音。
“大嫂,你找我,什麼事?”
“坐吧。”
秦音斟了杯茶,隔著桌案放在對麵的位子。
紀景洲會意,走到她對麵落坐。
秦音眼睫低垂,在潔白麵龐上宛若印了兩彎扇影。
她端起一隻茶杯,輕輕吹了吹漂浮的花瓣,口中開門見山說道:
“我近日聽說一件事,開春以來,城裡很多富商在變賣鋪契,城裡一些洋商差不多都走了,還有人舉家搬遷去南洋的。”
秦音掀睫看向紀景洲,“這事,你知道吧。”
紀景洲正襟端坐,聽罷目光微動,輕輕點頭。
“知道。”
秦音眸色清明盯著他,“你知道他們私底下,都傳些什麼?”
紀景洲眉心微蹙,語氣斟酌開口道:
“大嫂,都是些謠言,先前籌集軍費,我為了說服那些人,費了不少力,有人也曾打聽到我這裡,我都解釋過”
“如何解釋?”
“自然實話實說,當初籌集軍費,多依仗軍政府守衛一方,他們才能踏實做生意,這些年再是艱難,賦稅也從未上漲過。”
紀景洲一臉理所當然:
“如今紀軍組建空軍戰隊,同他們籌一筆軍費而已,這有什麼難的?”
秦音眸色微深,“軍政府伸手,他們再是不滿,當然是要給的,但你大哥叫你出麵去說,不是缺人傳話,而是讓你儘可能安撫他們的情緒。”
紀景洲麵不改色挑了下眉。
“我安撫了,帶了頭應酬,挨家挨戶跑,還籌辦茶話會,大嫂不也知曉?”
“這方式夠溫和的,從頭到尾沒人急赤白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