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沉沉的夜,仿佛無邊的濃墨塗抹在天際,襯得星光微弱。
微涼的夜風拂過,空地上歪倒成一團的桌桌椅椅雜亂無章,卻無人在意。
空氣中,少年道士逐漸粗重的呼吸聲和小豔鬼軟聲怒斥的聲音交纏在一起……
明明是絕對敵對的雙方,她卻一點不怕,趴在年輕的小道士身上氣呼呼的叫囂著,凶的不行。
那先前嫉惡如仇的小道士也跟被迷了心竅,任憑小豔鬼“動手動腳”也就算了,怕人摔著,還幫忙扶著她亂動的腰肢,耳尖羞紅,一副春心萌動的樣子,簡直讓人沒法看。
這空蕩蕩的深山野林,紅傘裡落下個美目流盼的紅衣美人,分明是鬼氣繚繞的鬼魅,皮囊不過是紅顏枯骨,但她趴在少年身上,嬌憨委屈的模樣,卻好似那春日最豔的花簇,美眸瀲灩,卻是動人心魄的美麗。
刹那間,時間停止,沉雲山和時安失神了片刻,無關情愛,而是驚豔於這鬼魅得天獨厚的美貌。
兩人感歎造物主對她的偏愛,像是吸收了日月之精華,容顏勝卻萬千山野鬼魅。
和心性堅定的他們不同,一旁的徐有蓉瞪圓了雙眸,視線鎖定在那豔鬼身上,久久無法從她身上移開,嘴唇微張,心跳如擂鼓般越跳越快,根本不受控製。
她咬住下唇,臉頰泛紅,眸光掠過時安和沉師兄平靜的麵容,心裡有些許崩潰。
完蛋……那豔鬼絕對是衝著她來的,肯定是記恨被她出手重傷的緣故,借機迷惑她的心竅。
要不然她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對一隻豔鬼,一個女子產生心動的感覺!
絕對是錯覺!
信誓旦旦自己被“勾引”的徐有蓉,微微眯起了眼,盯著時玉貼在小豔鬼腰肢上的大手,攥緊身側的手,心裡莫名滋生出一絲不適和酸澀。
時玉真是…太失禮了。
莫不是聖賢書都讀到肚子裡了,不知道男女授受不親嗎!
徐有蓉越想越氣。
時安和沉雲山正準備上前,就發現有一人比他們的速度更快。
兩人微愣,是徐有蓉。
想起她最是嫉惡如仇,寧可錯殺不願放過的性子,兩人竟不約而同的加快了步伐。
——
“你還不把手撒開!乾嘛呢!”
徐有蓉的聲音很亮,帶著怒意時,極有辨識度。
時玉手沒動,但虞歡倏地打了個冷顫,拿回自己的小紅傘後,慌忙從少年身上起身,後撤了好幾步。
她臉上帶著怯意,微低著頭,回想起被符火灼燒的痛感,臉色都白了一點。
“你嚇她做甚?”時玉直起身體,抖去道袍上的沙塵,鬼使神差地撚了撚指腹,抬眸道,“是我自願的,又不是她逼的。”
“誰管你是不是自願的?”徐有蓉雙臂交叉於胸前,瞥見小豔鬼對她避之不及的模樣,心裡不爽。
她乾脆把怒火對準了他,“男女授受不親,不懂嗎?”
時玉:“我隻是怕她摔了,幫忙扶一下……她的腰而已。”
他越說,耳朵越紅,聲音也越發小了,根本不敢往虞歡那裡看。
見狀,徐有蓉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嗤笑道,“嗬,不懷好意。”
“我沒有!”
時玉立刻轉頭看向虞歡,急忙否認著。
虞歡卻不看他,眼瞼低垂,神情僵硬,她現在很想躲回紅傘裡麵,無暇顧及少年和少女的爭吵內容。
“不準回去!”
青年聲音清冷,威懾力十足。
聞言,她睫毛輕顫,心底越發忐忑不安。
隻是還未行動,額前就突然多了一枚黃色的符紙,複雜的字符隱隱泛著金光,虞歡忽的沒法動了,被定在了原地。
小豔鬼眨眼的空隙,眼前就多出兩道修長的身影,神情寡淡的少年道士輕而易舉地,從她手上抽出了紅傘,那冷麵的青年道士順手往傘麵上貼了好幾張……符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