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很好……嗯……我知道了,謝謝您,霍金斯中校。”
等電話那頭掛斷,多米尼克才放下聽筒,已經連續數日未平的眉宇總算舒緩了一些。
“難得的好消息。”多米尼克嘀咕了一句,隨後命令傳令兵道,“叫羅貝爾少尉過來。”
傳令兵起身乾脆利索地敬了個禮,隨後跑步離開了多米尼克的居室。
沒錯,現在多米尼克並不在機場,或者說,整個團都失去了機場。原因無他,城防司令部認為,在亞眠已經淪陷、蘇瓦鬆和貢比涅戰線僅存在於直麵上的情況下,將航空部隊再部署到城東北的野戰機場已經是一個非常冒險且無意義的舉動。
沒有將機場放在戰線前的道理,更何況第二航空團現在基本上隻剩人員了,飛機毀的毀、摔的摔。就算沒被德國人擊傷,連軸轉一樣的戰鬥讓飛機的小毛病變成大毛病。羅貝爾的那個僚機勒布朗,起飛的時候就莫名其妙掉了左起落架——明明前天被德國佬打壞的起落架是右邊的。
不管怎麼樣,迫降吧。這一迫降又卷了螺旋槳,彆壞了幾個汽缸軸倒是小事,關鍵是發動機主軸扭曲變形,和那門伊斯帕諾絮紮軸炮糾纏得難解難分,地勤立刻就沒了辦法要麼將發動機全拆,想辦法解開發動機軸跟機炮炮管擰成的螺旋;要麼就大力出奇跡,直接把機炮硬拔出來。
無論是哪個辦法,飛機一時半會都沒法修好。等到撤退的命令下達,這架還有得救的飛機就隻能被拆成架子,然後帶走零件,燒掉機身。
處理掉最後幾架狀況惡劣的戰機之後,一行人就進入了巴黎,在市區小住幾日之後,再根據城防司令部的命令轉移到新的機場。
結果司令部好像把他們忘了似的,讓他們在伊芙裡區一住就是三四天。
直到今天,也就是六月一日,城防司令部才打來電話,儘管依舊不是通知他們轉移陣地的,但至少證明了第一戰鬥機聯隊第二航空團仍未與上級失去聯絡。
多米尼克坐在旅社的破舊沙發上,伸出食指輕點茶幾,直到住在他樓上的羅貝爾敲門進來。
“剛剛不是回家看了看嗎?家裡情況怎樣?”
“家裡人都不在,中校。”羅貝爾尷尬地笑笑,“本來隻是想探望一下薇爾莉特阿姨,結果她也上前線去了,就連霍金斯老板都被征召進了城防司令部。”
“剛剛我還跟他通過電話,八麵玲瓏的人在哪裡都好混,他現在已經是城防司令部與政府的聯絡員了。此外,他還告訴我一個好消息讓長官已經順利脫險,去了英國。霍金斯中校讓你不要掛念。”
聽到這個消息,羅貝爾頓覺輕鬆“他沒受傷吧?”
“受了點小傷,不過不致命。”
“司令部對我們的安排呢?”
“他讓我們不要著急,現在司令部裡事務繁雜,簡直是一團亂麻,暫時還沒空安排我們這些沒有飛機的飛行員。”
“看來飛機庫存告急了。”
多米尼克肯定了這個猜測“所有位於巴黎的兵工廠全部都要搬遷,去波爾多,甚至去北非。雖然我們的s(莫拉納索尼埃)廠房並不在巴黎,但巴黎的機炮、機槍基本停產,發動機的生產也大受影響,那邊總不可能手搓戰鬥機。”
“說的是,中校。”
“所以就在巴黎休息一下,多看看首都的街道吧。”多米尼克話裡透著一股難隱的悲意,“即使巴黎還能守住,肯定也會被炸得破破爛爛的。”
“我會的。”
德內爾的情況並沒有霍金斯說的那麼樂觀,但是也確實沒糟糕到哪裡去。除了肩膀骨折的地方第三次開了刀以外,彆處就沒有什麼太大的傷勢了。
英國軍方給予了他相當高的禮遇,居然以英國將軍的規格接待他。他一問才知道,原來丘吉爾首相已經“欽定”他的部隊為“英法友誼的象征”。
這樣的事情讓他感到無比荒謬,因為說實話,5月31號的戰鬥跟他幾乎沒有什麼關係。從戰鬥一開始,局勢就完全失控了!
一切的一切都要從那個勇猛卻有些魯莽的孩子——菲德爾二等兵——說起。他在德內爾取走他身上的反坦克手榴彈時,便用手勢示意其他警衛員按住德內爾,然後自己舉著反坦克手榴彈衝殺了出去,扔手榴彈的時候還喊了一句“法蘭西萬歲”。
德內爾當然感激菲德爾代替他去炸坦克,可後麵發生的事情就讓德內爾心情複雜了起來。在主陣地上的48團1營和95團3營本以為麵對如此多的敵軍,德內爾帶走的小隊不會再冒險襲擊。韋伯和瑪麗兩人已經商議好,自己派人隨便扔個反坦克手榴彈當信號使,熟料這個時候,菲德爾搞了這麼一出。
反坦克手榴彈爆炸的時候,兩人還在討論,等他們的注意力被爆炸聲吸引過去的時候,正好看到一個瘦弱的法國軍人被德軍擊倒,德軍縱隊也因突然停止前進而擠成一團,一時間產生了小小的混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