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現在不是意氣用事的時候,成魔已經竭力壓製住自己上湧的怒火,但還是覺得一股火氣直衝大腦。
“不管了,”眼瞳因為怒意染上了紅血絲,那雙眼眸充著血,成魔做著最後的打算,“把南側通道守住就行,其他的都不管了。”
當前最重要的是活著出去,至於這筆賬,待他從這裡出去之後,會一筆筆從軍方和血族身上討回來。
野火燒不儘,春風吹又生。
隻要能活著,他就一定能夠東山再起,重振魔匿組織,到時候軍方和血族一個也逃不掉。
為首的那人聽到成魔的吩咐,點點頭,又吸了口煙,懶懶地朝身邊的人道,“都聽到了,守住這條通道,其餘的不歸我們管。”
這是他們和成魔之間的交易,他們不會插手魔匿組織內部的事情,唯一要做的隻是保障成魔的安全。
似乎魔匿組織內部亂翻了天,也沒有讓他們動容半分。
可見,都是經過大風大浪的人。
房間裡,儘管外麵交談的聲音微弱,但因為樓道安靜,加之安陌和臨離的感官都敏銳,倒也猜得七七八八。
安陌已經根據他們的隻言片語推斷出魔匿組織的逃生路線就是南側。
沒想到,會是最不起眼的南側。
安陌半蹲著,看向臨離,“他們是雇傭兵。”
走路聲,交談聲都與魔匿組織一般的打手有區彆。
不好對付。
臨離現在的狀態,不適合與他們硬碰硬。
安陌思考了幾秒之後,從自己的腰後掏出一把手槍,把剩下的彈夾一並放到臨離的手側。
她原本有兩把手槍,一把在進入古室的時候拿來探測激光了,而這一把,她留給臨離自保。
安陌低聲囑咐臨離,“我去引開他們,你儘快離開這裡。”
這群雇傭兵不在乎古室裡的蠱源,但是成魔在意。
不多時,成魔會帶人往這裡過來,估計率先就是查看古室裡的情況。
浩浩蕩蕩的人群,隻要稍微一搜查,就會發現她們藏身的房間。
總歸不安全。
因此,安陌得趕在成魔到之前就把這群雇傭兵引開,確保臨離能夠順利脫身。
不然人一多,還真不易從魔匿組織的眼皮底下溜走。
臨離看著安陌認真的神色,又看了看手邊的那把槍。
她把自己唯一的槍給了自己,傍身的匕首也早就丟在了古室裡,臨離下意識就伸手抓住她半起身的衣角。
安陌見狀,俯身半彎著腰杆,語氣暗含擔憂,“還是很不舒服?”
“沒”臨離盯著她看了半晌,唇邊溢出一個字,指尖鬆了鬆,那片衣角從蒼白的指尖滑下。
臨離垂眸,好一會兒才抬頭看向安陌,卻見安陌也正一臉耐心地等著她。
沒有不煩和不耐。
她想了想,彆過臉,聲音有些輕,像是不知道要說些什麼而隨口找的一句措辭,“下次見麵,你能不能不把我當小孩了。”
深處深淵的人最怕那道裂縫裡照進來的暖光。
明明期盼著光,卻同樣抵觸著那束光。
我本可以忍受無邊無際的黑暗,如果我不曾見過光。
我本無心,也不想因為這束光而動了情。
臨離不喜歡這種陌生的感覺。
安陌聞言一怔,但很快就給了臨離回答。
她沒有否定臨離,“好,下次見麵,阿離就是小大人了。”
安陌同樣給予臨離讚許與肯定,“我很期待你的長大。”
臨離身體一僵,她緩緩扭頭,臉色稍顯不自然。
耳尖處罕見地泛起了紅暈,連身體的痛感都在心悸的那一刹那而消失不見。
過了一會,她還是按耐不住好奇心,看向安陌,“為什麼”
全世界都遺棄我,為什麼隻有你相信我會變好
安陌抬手揉了她的腦袋,那乾枯的發絲毛躁躁的,紮手得很。
安陌卻不介意,“因為我們的阿離值得。”
出淤泥而不染,臨離就像一朵含苞待放的美蓮。
她身上的那種倔強的生命力,是多少人都學不來的。
向死而生的背後,仍心存淡然和善良。
阿離值得。
她本身就很好,本身就值得。
臨離唇角動了動,她想說,你騙人,若她真的很好,為何所有人都厭棄她,都不要她。
可是在這一刻,她忽然覺得這些問題的答案都顯得那麼的無足輕重了。
愛人先愛己。
就算沒人愛她,她也要愛自己。
安陌眸色很深,看到她眼裡的欲言又止,一字一句道。
“都說身處低穀的人看誰都像救贖,可是,不是支離破碎的臨離遇到了神明一樣的安陌,而是安陌有幸見到了溫柔慷慨的臨離。”
這個最是惜命、最是怕疼的女孩子,卻願意舍身擋神罰。
“煉獄的終點是花開萬裡。”
“阿離,你本身就值得。”
文字的力量,是擲地有聲的,是震耳欲聾的。
厚重又極具衝擊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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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沒有因為一個人,因為一句話,死水般平靜無波的心泛起了圈圈層層的漣漪,從中心蕩漾開來,然後朝四麵八方狂湧而去。
七零八落的臨離,遇到了願意撿她的安陌。
原來這個冷冽的冬天,真的會有心軟的神明啊。
那顆本就破碎不堪的心,好像也在慢慢地被拚湊起來。
一片一片的殘渣,被黏了起來。
不完整,但也沒碎得徹底。
隻要有人願意撿一下,就會有自愈的恢複能力。
因為安陌說,我們的阿離值得。
安陌拾起臨離耳邊掉落的碎發,替她彆在耳後,指尖撫過她輕顫的眼角。
“好好活著,願君彆離。”
願君彆離,下次再見。
臨離聽懂了,她移開目光,半垂著眼簾,垂在地上的手握緊了那把手槍,緊緊地攥在手心裡。
那一刻的她像是抓住了全世界。
“嗯。”
下次見。
人生好像第一次有了不明的期待。
足以讓她亂了心,擾了神。
安陌沒多待,從窗戶翻了出去。
樓道等候的那群人穿著單薄,似乎一點也不畏寒。
脖頸處的紋身蜿蜒而上,衣袖裸露出來的半截手腕滿是紋身的圖騰。
空氣中彌漫著一股煞氣,同時夾雜著殺意。
區彆於一般的打手,他們是手上染血無數的雇傭兵。
真正的殺人利器。
安陌背靠牆角,故意弄出來的動靜果然吸引了雇傭兵的注意力。
那群人對視一眼,瞬間就警覺起來,朝著這邊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