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飲仍舊在持續進行著。
楚維陽和郭坦的決死鬥法,並未曾真正攪了誰的雅興,更相反,當楚維陽回返到庭傑道宮內的時候,頓覺得大家暢飲閒敘的氣氛更加熱絡了些。
好像誰都沒有將郭坦的殞命當做回事兒一樣。
所有人都在用歡聲笑語表達著對與己無關的生命的漠視。
連帶著,原本端坐在那角落之中,環繞著郭坦笑語盈盈的那些鶯鶯燕燕,也各自不動聲色的離去,星散開來,融入了人群之中。
但是相反地,經過了這場決死鬥法之後,當楚維陽再立身在庭傑道宮內的時候,他忽地發覺,自己那原本格格不入,與諸修之間明晰存在著的那條疏遠著距離的鴻溝,在這一瞬間忽地消失不見了去。
自始至終,楚維陽都未曾有所分毫的神態變化,但是好似在展露了自己的部分道與法底蘊之後,反而是諸修主動將楚維陽所容納,是那種熱絡的氛圍反向將出楚維陽所包裹。
哪怕身旁有著冉靖的策應,端坐在庭傑道宮內,都有著接連不斷的修士走馬燈一般的出現在楚維陽的麵前。
有神宵宗的修士,主動的朝著楚維陽攀談,熱絡的言辭之中話裡話外的透著對於楚維陽擠兌程玄中的諸般事宜的認可。
偏生早先時,許是顧慮著範老的功虧一簣,這些人還在糾結猶豫該如何麵對楚維陽,索性視之不見,掩卻煩惱。
還有白骨觀的修士,也來與楚維陽碰杯,自《屍解煉形圖》說起,又引到雷法上,共訴著太陰諸法之曼妙。
便連謝薑與靳觀也主動前來與楚維陽言說了幾句,謝薑還好,隱隱約約似是為寶瓶江畔的那番「冤枉」而給楚維陽展露歉意,反而是靳觀頗似是在意正邪之彆,支支吾吾好半天,除卻應和之外也沒說出甚麼囫圇話來。
這還是與楚維陽多多少少有著因果牽係的,而更多早先時與楚維陽八竿子打不著的宗門諸修,也或是走到近前來與楚維陽閒敘兩句,又或是當楚維陽視線不經意間望去的時候,遙遙舉杯示意。
更甚至,當楚維陽風卷殘雲一般將麵前的杯盞掃淨一空之後,當那些隨侍的女修士再將珍饈美味端到楚維陽麵前的時候,楚維陽甚至都明顯感覺到了菜肴的品質都上了一個台階。
倘若說早先時,楚維陽吃的隻是靈廚炮製出的尋常食材來說的話,那麼此時擺在楚維陽麵前的,不論是一塊肉還是一杯酒,內蘊的靈氣,都幾若寶藥也似。
這是真正築基境界修士眼中的珍品!
而當楚維陽循聲看去時,遂見得道殿的角落中,齊飛瓊遙遙與之舉杯示意。
他分明隻是用極儘殘忍的手段斬滅了一個同境界修士的性命。
可是做過這些之後,好似是整個庭傑道宮內,儘都隻剩了好人。
哪怕楚維陽再清醒並且未曾陶醉於其中,這樣的變化都教楚維陽熏熏然,教他真切的感覺到了聲名提升之後的變化。
連程玄中再不情願,也需得捏著鼻子喚一聲「五毒道人」呢!
而許是心情舒暢了的緣故,楚維陽隻覺得胃口更加大開。
畢竟,他以通幽秘術煉了郭坦的魂魄去,任是誰猜度著,都要以為是楚維陽逐漸掌握了那雷霆鍛體的秘法,因而楚維陽再如何大快朵頤,也隻被視作是尋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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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月上中天。
庭傑道宮內的歡宴仍在繼續著,在此期間,也有不少修士走入演法道宮內,走上決死法壇。
隻是,再如同楚維陽和郭坦這般極儘烈度的決死鬥法卻未曾有過,至多便是些點到為止的纏鬥,更有甚者,在楚維陽的眼中,連鬥法都算不上,文
戲武戲一起唱,比起鬥法更像是論道與印證。
如是看的久了,不展露真功夫和真底蘊,諸宗法門的外相走馬觀花一般楚維陽的眼中呈現,起初時還覺得增長見聞,看的多了,也隻覺得無趣。
因是百無聊賴之間,楚維陽遂辭彆冉靖,由隨侍女修指引著,往諸道宮外的僻靜院落之中歇息去。
於是,萬籟俱寂之中,楚維陽立身在庭院裡,一道道法印打落四麵八方,將禁製符籙種下的同時,心思也隨之空靈而平和。
伴隨著禁製顯化成的靈光鎖鏈倏忽間顯照,複又消隱了去之後,一翻手間,楚維陽遂將玄真寶鑒擎舉在了手中。
此時間,光潔的鏡麵上,屬於通幽符陣的蝌蚪文字顯照,仔細觀瞧去時,已然有第三枚蝌蚪文字上,豐沛的靈光醞釀並且顯照。
仔細看去時,那道蝌蚪文字的內裡已然洞開了陰冥道宮,有郭坦的神形凝練,鎮坐道宮之內。
早在演法道宮內,楚維陽便已經借著施展通幽秘術的機會,煉化得郭坦的神魂,做到了這一步。
隻是直到此刻,楚維陽方才有空閒,真正的發掘這座「寶藏」!
就仿若是***師的真靈為楚維陽開啟了真正的丹師視角,血煞道女修的真靈教楚維陽懂了地師法門如何運用戊己篆紋。
這許是除卻神宵宗弟子之外,少有的能夠教楚維陽明白,真正的雷法該是如何修行的人。
而不是教楚維陽施展太陰雷法,除卻醞釀在層雲之中引雷降落,便是借著水勢、火勢乃至是符陣之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