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隨著老道人的靈光倏忽間複又破空而去。
原地裡,偌大的道宮內,唯剩了楚維陽與齊飛瓊兩人,這會兒,也不知齊飛瓊又想到了甚麼,許是因為剛剛老道人的應諾與反應,教齊飛瓊遂也深信了張都對於自己的隱瞞和無意間的「坑害」。
楚維陽用最為質樸的手段進行的挑撥離間,也已經起到了最為直接的效果。
此時間,楚維陽一手掂著玉簡,一手掂著琉璃寶匣,兀自觀瞧了一陣,才又小心謹慎的翻手置入乾坤囊中。
有了皇華龍紋疊鱗靈鐵的鍛鑄法門,對於楚維陽而言,已經可以開始著手思量鍛體之道的近身廝殺寶器了。
蓋因為與尋常寶器的鍛鑄不同,尋常寶器,往往是在確定外相的同時,兼具著內煉禁製篆紋鎖鏈,當外相徹底定鼎的同時,內煉幾乎也會以相契合的方式完成,如是內外熔融一爐,氣機方得以圓融無漏,混一而成寶器。
但這般靈鐵的鍛鑄法門,實則已經可以視之為煉器秘法,一切的意蘊、氣韻,乃至於禁製篆紋,儘都在這靈鐵的後天鍛鑄之中,通過秘法,一點點的融入進了其中去,至於外相,反而才是靈鐵鍛鑄成功之後再去慢慢決定的事情。
當然,如楚維陽這般打算,提早思量著,做著準備,到時候以磅礴的思感與念頭為依憑,在鍛鑄靈鐵的同時,兼具著外相的延展,最後同樣內外混一,許是能夠教寶器的圓融更勝些許分毫。
當然,這樣的念頭,也隻是在寶材與秘法得手之後,楚維陽心神之中猛然顯照的朦朧想法,內裡還隻見得大略,需要長久且審慎的思考,方能夠洞見細節。
一念及此,楚維陽遂又引動《屍解煉形圖》,以道圖幽光洞照,鎮壓下諸般心念來。
自從有了神宵宗範老這一番事情時候,許是一朝被蛇咬的緣故,楚維陽的心性陡然變得時常警惕起來,唯恐些許的神情變化都要將心緒與底蘊的一角外泄了去,教人管中窺豹,再洞見甚麼不得了的事情,成為日後坑害自己的因由。
而直至此刻,隨著楚維陽的氣息一點點變得淵渟嶽峙起來,乃至於連那種出塵與超然的氣韻都在道圖的幽光洞照與鎮壓之中緩緩消弭,也正因著楚維陽的氣息變化,遂將原地裡也兀自沉浸在自己思緒之中的齊飛瓊驚醒了過來。
原地裡,齊飛瓊複又朝著楚維陽盈盈一拜。
「這一番來尋道兄,卻是妾身唐突了。」
不知何時,齊飛瓊竟悄然間改變了對於楚維陽的稱呼。
原地裡,楚維陽像是恍然未覺一樣,隻自顧自的點了點頭,然後看向齊飛瓊。
「為了賠禮道歉,應貧道一樁事情罷!」
聞聽得此言,齊飛瓊稍稍詫異,她不曾以剛剛老道人的賠禮做借口,反而追問道。
「哦?不知是甚麼事情?」
「貧道需得靜修一陣,梳理一下近日裡的進境與收獲,可回返靈浮島去閉關,怕又要耽誤伐火龍島的事情,索性便在貴宗寶地閉關罷,隻是法門的修持之中,這珍饈美味卻缺不得,貧道又信不過旁人,因而這吃食,便教道友每日裡送來罷。」
聞聽得此言,齊飛瓊竟也不覺得麻煩,反而複又展顏一笑,便脆生生的應下。
「好說!此事好說!妾身定不耽誤道兄的修行。」
說罷時,楚維陽已經施施然的起身,在身形與齊飛瓊交錯而過的閃瞬間,複又悠悠開口道。
「那便從今日開始好了。」
實則本無須這麼一般波折,倘若齊飛瓊沒開口再說這話,楚維陽便也沒想到這樣的提議。
隻是或許隨著自己修為漸次增長,底蘊不斷累積,連帶著聲名也在鵲起的緣故,當楚維陽再遇到
那些曾經需得要仰望的大教道子的時候,愈是在細節上,便愈是喜歡這種得寸進尺一樣的微不足道的進益。
於事情無益處,於自己身心,則大有裨益。
而這一閃瞬間,齊飛瓊的身形卻猛地一僵,也不知是離得近了還是怎麼著,齊飛瓊隻覺得好似是在這一閃瞬間,洞見了那無垠深淵下麵激湧的雷霆怒濤。
生是愣怔了一息,原地裡,齊飛瓊方才回神一笑,笑容一次比一次更盛。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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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山,靜室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