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幾乎就在沛然的諸氣朝著楚維陽的道軀灌湧而至的同一時間,當那些自四麵八方的須彌壁壘上吹拂而來的洶湧狂風卷動著最為繁浩且精純的元氣縈繞在楚維陽的身周,縈繞在楚維陽的鼻息間時。
同一時間,是一道比之這般洶湧狂風更為輕靈的風,自道場之中,自靈浮島與琅霄山的山石草木之中兀自蒸騰而起,渾沒有源頭可言,又渾似是這偌大的道場便儘皆是源頭。
下一刹,這靈動的風以看似是比諸氣風暴略顯得孱弱的聲勢,可是則卻好似是內蘊著同樣浩渺,同樣高卓的氣韻,倏忽懸照於楚維陽的天頂,繼而渾如無形無相的甘霖一樣,自天頂“澆灌”而下。
這是楚維陽較為熟悉的力量,他曾經兩度得到過了類似的饋贈。
那是自然造化之力,是天地萬象道法氣機對於叩開這道門扉的生靈有所感應,進而所給予的有類於“獎勵”一般的饋贈。
隻是這樣的饋贈本身,往往出現在修士徹底越過了那道門檻,至少身形穩穩地駐足在其間之後,才會予以這般曼妙的自然造化之力以洗煉、鞏固根基。
可是如楚維陽這般,不過是因為心境的感觸,而教那一道門扉洞開了而已,楚維陽是將行但尤還未行,莫說是身形,便連腳尖都還遠遠未曾觸碰到那門扉之後的玄境之中去。
但就在這將行但尤還未行之際,許是天地道法氣機都看不慣楚維陽夯實了這樣渾厚的道法根基,卻仍舊盤桓在築基境界的樣子,在主動的催促著楚維陽邁出那一步。
在這樣略顯得迫切的催促之中,不僅僅是渾厚的元氣在瘋狂的灌湧,連帶著那本該後至的,被視之為饋贈的自然之力,竟也先一步加持在了楚維陽的精氣神三元之中。
竟還有這樣的事情?
楚維陽渾似是有些摸不著頭腦。
這樣的奇詭變化,人世間果真有先例存在嗎?
楚維陽仔細思量著,自己誠然將自身的道法根基底蘊夯實到了驚世駭俗的地步,但若是說甚麼古往今來舉世唯一,隻怕也不儘然。
他篤信,換做是每一代中天驕裡麵的天驕,真正的妖孽存在,在底蘊與仙緣足夠的情況下,是能夠複刻自己的所作所為的。
這種奇詭的境遇許並非隻楚維陽一人,但絕對是世上罕有的!
一代許是隻二三人而已。
尤其是在此代天驕修士們九成九都還盤桓在築基境界之中,楚維陽幾乎可以料定,自己許是這二三人中第一位踏出這一步的。
真正從這一個層麵和領域做到了當世此代第一人!
澎湃的心境教楚維陽的心神之中繼續抒發出豪邁且通泰的情緒。
這種情緒本身自道心的深處勃發,由內而外的貫穿著楚維陽的思感與念頭,貫穿了全數的心神力量,繼而透出天頂之後,以虛浮的情緒念頭,接引著更多的甘霖降落。
楚維陽隱約有所預感,這等變得奇詭的饋贈本身,其非同尋常之處,絕非隻是抵至楚維陽這裡,有所造化的時間早與晚。
這種饋贈本身,更像是天地萬象氣機對於楚維陽躍出這一步時道與法根基的某種映照。
強者愈強,弱者愈弱。
此世之顛撲不破的至理!
而過早的映照於自己身上的饋贈,也一定會伴隨著自己叩開丹胎境界的門扉,一路的修為晉升,從而持續著遠比尋常修士於此一步之中更為長久的時間!
進而,楚維陽方才有所料定,倘若在這更為長久的時間之中,自己能夠以一種更為積極的狀態與這饋贈而來的自然造化之力相共鳴,相牽引,楚維陽覺得,自己將會在這一過程之中,天地造化之間,攫取來更多!
也正因此,楚維陽幾乎在最一開始的閃瞬間,便將全數的心神用在了情緒的激湧上麵,他甚至是在以全數的心神主動的推動這樣的變化過程。
而很快,當那甘霖真正的垂落,教楚維陽的思感與念頭長久的處於空靈而躍動的時候,自然造化之力在貫穿三元的那一刹,自楚維陽的四肢百骸、周天經絡之中暈散開來的閃瞬間,道人駐足在築基境界巔峰的修為氣機,便猛然間以甚為微茫的進益,但是切實的更上層樓!
躍入那一境界的過程,楚維陽本身實則並不曾留駐有太多的心神看顧。
說得倨傲一些,倘若是如楚維陽這樣自築基境界之中一路走來,以精氣神三元擎舉三卷道圖的人,在這一層關隘的過度上都要小心翼翼,費勁千辛萬苦,那麼丹胎境界的瓶頸,隻怕要如天塹一般,會阻攔住這世上九成九的所謂天驕道子。
但事實上,卻並非是如此。
如神宵宗範老,如地師一脈龐師這樣的人物,都曾駐足在這一境界之中了。
以楚維陽如今的渾厚底蘊,哪怕是無有太多的心神留駐其間,隻要門扉洞開,便是元氣自行的灌湧,推也要將楚維陽推入那一境界之中去了。
甚至,在曆經了最初時甘霖揮灑的過程之中,伴隨著自然造化之力對於血肉的滋養,楚維陽甚至主動維持著這種最低限度的進益,似乎真個要等著天地元氣將自己推入那道門扉之中,以此用更長久的時間,來擄奪更多的自然造化之力。
誠然,做這等無本的買賣最是容易教人心曠神怡,可是在這真正躍出緊要一步的過程之中,楚維陽也在審慎的相繼印證著自己的諸般道與法,從《屍解煉形圖》到諸般命功,再從諸般命功到蛻變與升華的三卷道圖。
他像是那臨出行時不放心需得要反複看顧門扉是否緊閉的行人,要將諸般道法進行最後的審視。
五行毒煞、太陰雷池、雷海洗身、屍解煉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