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85年的9月初8,是鄰居陳少兵的大喜日子,今天他將迎娶新娘餘家馨。
陳天龍夫婦為了表示對這個兒媳婦的滿意和重視,他們還花了幾百塊錢請了一個八抬大轎來迎娶我老姑餘家馨。
按照我們當地的習俗男方去接親的人得是有兒女的有福之人,接親和送親的人還得是雙數。
因為我是媒人必須得去,鳳嬌雖然沒有兄弟,但她懷孕了,陳天龍說她是個有福的人,執意要她也去接親。
這邊男方,花轎那邊連樂隊一共來了9個人,加我跟鳳嬌和陳少兵的姑姑,一共12個人。
9月初8的這天早上,我跟鳳嬌早早的起床做了部分家務後,就被陳少兵喊去吃早飯了。
吃了早飯,我們又仔細檢查了一遍接親的禮物是否夠數後,娶親的八抬大轎,在接親的鞭炮聲和樂隊的樂鼓聲中,就向著新娘餘家馨的家裡走去。
臨走的時候,陳天龍給我們三個接親的媒人每人一個紅包。
沒過多久,我們一行人吹吹打打的就來到了老姑餘家馨的家裡。
老太兒和老姑的兩個哥哥嫂嫂,站在門口熱情的接待了我們。
爺爺年紀大了,昨天他沒有到男方去,他作為女方的媒人檢查了一下聘禮後,看著各種禮物都很齊備,就笑著對老太兒說“幺嬸,禮物和催嫁衣都夠數,時晨也差不多了,就讓小妹出閣吧。”
老太兒高興的說“好吧。”
老太兒看著雖然很高興,但她的強顏歡笑,並掩飾不住她眼噙的淚水和心中的不舍……
老太兒的屋子裡擺滿了嫁妝,有紅色的大木箱子,寫字台、梳妝台、洗臉盆架和被子等等。
隻見老姑穿著一身紅色的嫁衣,頭戴鮮豔的紅花,她今天打扮的格外漂亮。
當她戴著紅蓋頭,被她大哥從臥室的床上背到花轎旁邊的紅布上,就在她抬腿跨進花轎的那一刻,老太兒過來摟著她家馨哭了……
眾人勸說了一會兒後,老太兒才捂著眼睛走到了一邊。
花轎在老板的指揮下緩緩起轎,一行抬嫁妝的送親人,跟在後麵也浩浩蕩蕩的出發了……
按照習俗接親和新娘子不能從同一條路走到婆家。
所以,我們臨回的時候得走另一條路到陳少兵的家裡。
當娶親的隊伍吹著嗩呐、敲鑼打鼓的走到離家還有2裡多路時,發現迎麵來了一支披麻戴孝,抬著棺材的送葬隊伍。
我們都感到非常意外,誰都不喜歡紅事與白事相遇,可事已至此,隻能前進,不能後退。
隨即,我們就放慢了腳步,緩緩前行。
可是這條路很窄,隻比架子車寬一點,等會抬花轎的人,跟抬棺材的人相遇時,兩家同時是走不過去的,隻能兩家停下一家,讓另一方先過。
爺爺走到花驕的老板跟前,就問他“白事與紅事相遇時該咋辦呢。”
花驕的老板說“我們在外麵遇到這種事時,通常是紅事讓白事,死者為大嗎。”
爺爺點點頭,他又走到花驕旁邊,對著花驕裡麵問道“小妹,前麵有一個送葬的隊伍,等會相遇時,路窄,不能同時走,隻能讓一家先過,你看該咋辦呢?”
隻聽老姑在花轎裡說“你們看著辦吧,大哥,要不,咱先停會兒,讓他們先過吧,畢竟是死者為大。”
爺爺說他到前麵去看看,跟那家送葬的人商議商議。
爺爺是當地出名的木匠師傅,經常下隊做鄉活,又在街上擺攤修農具,認識的熟人也不少,他走到送葬隊伍跟前一看,送葬的人他大部分都認識。
但他還是不好意思開口,問他們咱們兩家誰先過。
這時,從隊伍裡走出一個4、50歲的男子,他也看出了爺爺的意思。
他就對爺爺說“餘師傅,你們那是百年好事,你們先過吧,我父親說他舍不得走,想停下來再看一眼家裡的田地。”
隻見那個男子向隊伍招招手,讓他們把棺材放在大板凳上歇歇再走。
這時,花驕的吹鼓手也放小了敲鑼打鼓聲。
當我們走到棺材跟前時,隻見爺爺深深的向棺材鞠了一躬。
見此情景,我跟鳳嬌和花驕的老板也向棺材鞠躬致哀……
就這樣,紅白喜事和諧的擦肩而過。
花驕還沒有走到陳少兵的門口,迎親的鞭炮就劈裡啪啦的點響了。
陳家迎親的人,老遠就過來從送親的人那裡接過了嫁妝。
用八抬大花轎娶媳婦是大閆壪3、40年來的第一次出現。
因此,村子裡的鄰居差不多都來看熱鬨了。
陳天達和陳奉魁他們親近家族的自家,都被陳天龍請來幫忙招待客人了。
陳少萍她們這些女眷也幫著廚師擇菜洗碗,忙的是不亦樂乎,臉上都洋溢著喜悅的笑容。
待花轎走到門口時,陳天達就端著一簸箕花生、紅棗、糖果和花饃等喜糖,對著花轎附近就撒了下去。
搶花饃的人嘻嘻哈哈的一擁而上的搶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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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隻見陳少強的妻子王曉琴對著陳天達的簸箕底,猛地往上打了一拳,說道“小爹,你這樣撒的急人……”
簸箕和裡麵的喜糖一下子被打飛了。
陳天達也被人群擠的踉踉蹌蹌的險些摔倒了……
與此同時,聰明的人趕緊過去摸新娘子的嫁妝。
因為,包被子的紅包袱裡不僅有花饃和喜糖,還封的有紅包。
有個狡猾的大嫂直接跑到花轎裡,在新娘的口袋裡摸出來好幾個紅包。
她嘻嘻哈哈的拿著紅包舉手向大家炫耀。
有一些鬨房的鄰居,也被她招搖到花轎這裡來了。
有個大嫂沒有搶到紅包,她就把新娘子的褲腰帶給搶下來了,她哈哈大笑說“新娘子的褲腰帶是辟邪的……”
在我們這裡的習俗是鬨洞房和喝喜酒這天,不論輩份和男女老少都可以參與。
因此,老姑餘家馨被眾人連推帶抱的推進了洞房,儘管她的手亂抓亂撓的反抗,但也無濟於事。
此時的新郎陳少兵也被眾人堵在了洞房裡戲鬨。
沒過多久,陳少兵的媽媽笑著擠進了洞房,她滿麵笑容對鬨房的鄰居說“大家熱鬨一下就差不多了,彆累著家馨了……”
她的話還沒有說完,不知誰跑了進來,用香油拌的黑鍋煙泥,把她給抹了個大花臉。
在外麵的陳天龍也早已被人抹的滿臉都是黑鍋泥。
我雖然在另一個房裡陪著我老家過來送親的娘家人說笑,但我也擔心他們鬨房過度,就走進去看看。
隻見老姑手裡拿著一隻鞋子,靠牆站在床上,誰上來她就打誰。
事後,我說她挺聰明的,她對我說是她臨走時,大嫂偷偷教給她的防身招數。
……
中午,村子裡的鄰居都來送禮祝賀了,陳少兵連鄰居和親戚也待了10來桌酒席。
我們家也送了15塊錢的賀禮。
吃了晚飯,陳天龍還請人演了一場電影表示慶賀,今天是他們陳家近10年來最開心的一天。
自從大龍和老虎因為77年堵塘樓,被小閆壪的人打死後,他們家一直沒有翻身過,一直都是死氣沉沉的,從來都沒有今天這麼喜慶過,沒想到他們今天也娶到了一個漂亮的兒媳婦。
在演電影的同時,陳少兵他們家還在喝著喜酒,因為家馨是我老姑,我不方便喝她們的喜酒。
我就陪著鳳嬌坐在外麵看電影,在換片子的空檔,這時,有人拍了一下我的肩膀。
我扭頭一看是鄰居高明遠的妻子吳豔梅。
她笑著對我說“國勇,謝謝你的點撥和幫助,你明遠叔的診所下集開業,我們明天想請你吃頓飯,感謝你托人幫我們辦的開辦診所的手續,你和鳳嬌可一定要來呀。”
我看吳豔梅是誠心誠意的邀請我,我就對她說“表嬸,我這段時間蓋房子忙的夠嗆,還不知道你的診所開在哪裡呢。”
“就在劉鐵匠的對麵,房租一個月一間80塊錢。”高明遠在一旁給我們說道。
鳳嬌撫摸了一下肚子,羞澀的說道“明遠叔,到時候我們的孩子如果有個頭疼腦熱的,你可得用真本事給我們看呀。”
高明遠笑著說“那裡肯定的,我家裡挖了很多的中草藥曬乾了,到時候我就用中西醫結合的方法給人看病,給病人能省則省。”
我跟鳳嬌都高興的祝賀道“希望明遠叔能夠妙手回春,藥到病除。”
……
我跟鳳嬌看完電影就回來睡覺了。因為房子還沒有蓋起,我倆就暫時住在一間閒置的豬圈裡。
我像往常一樣,到廚房裡舀一盆熱水端到床邊讓鳳嬌洗臉洗腳。
之後,我們就上床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