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下手為強,當著她們二人的麵先狠狠給這個盈姨娘一通教訓,這下沈迎安便不好執意和離。和離一事極大,需要上稟父母,告知族老,哪裡是這般簡單就能做成的。
杜夫人出麵,狠狠給了盈姨娘一個下馬威,不但告誡闔府上下,更給杜華提了個醒。
太太可以這般教訓一個妾室,卻不能對兒媳太過嚴苛。
說穿了,姨娘再貴重也是半個下人,她乃一府主母,就是當即打死了那盈姨娘,也不會有人說半個字。
五十下板子,一下下落在盈姨娘的臉上。
她剛剛還能哭出聲,打到一半就已臉頰腫脹,滿口是血,嬌嫩的皮膚上一道道鮮紅的血痕,瞧著觸目驚心。
沈迎安不敢再看,轉過臉去。
倒是丹娘一直冷眼瞧著,甚至打到後麵,她還冷冷來了一句:“缺了兩下,還請太太命人補上。”
最後兩下打完,盈姨娘軟軟地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杜華心疼至極,因母親攔著,他不能衝上前護著心上人,這會兒子早就將沈迎安和丹娘恨得牙癢癢。
誰料,丹娘幽幽來了句:“杜家二郎,你是我妹夫,原先我們就是一家人,前些日子,我夫君說了,看了你送去的文章覺得甚是不錯,不日不就向上頭舉薦你。若是此時鬨出家宅不寧的故事來,怕是你大舅哥再有本事也兜不住你,時光迫人,可不要浪費才好。”
日光下,她那一雙黑白分明的眸子透著森冷的寒意。
杜華渾身一震。
他忽然意識到,這個女人不是沒有拿捏自己的把柄。
若是她一開始就將這事兒說出來,他必定不會像剛才這樣對待沈迎安,她就是要任由這個膿包長大,然後一股腦挑掉,鬨得越大越好,才能讓他徹底怕了服了。
盈姨娘雖好,但始終也比不上他的前程。
情情愛愛,纏纏綿綿,抵不過那一頂輕飄飄的烏紗帽。
孰輕孰重,杜華很清楚。
那一腦袋的火熱瞬間冷卻,他衝著丹娘作揖:“這事……是我不對,是我傷了夫人的心,多謝嫂嫂大人大量,不與我計較。”
“你是該好好謝謝你夫人,若不是她方才攔著我,為你說儘好話,今日一事我說什麼也要告你一告。想你杜家也是清貴之流,家門內怎能出這寵妾滅妻之事?若是今日鬨大了,你杜家幾輩子的風光榮耀都要毀在你一人的手裡。”
一場鬨劇收場,沈迎安拉著丹娘回到院子裡。
姑嫂二人對坐在一處,麵前焚著香,還有兩盞清新爽口的花葉茶。
沈迎安不住地用帕子擦拭著眼淚,將自己嫁過來到現在的事情都跟嫂子說了一遍,說到傷心之處,真是連身邊的丫鬟都止不住眼淚,主仆幾人都紅著眼睛。
丹娘輕歎:“今日之事,你可怨我?若不是我,你也不必與婆家與你夫君鬨成這樣。”
“怎會?”沈迎安抬眼,“不過是我性子綿軟,才叫他們這般欺負,真真是丟了沈家的臉麵……”
“那倒不至於。如今你婆婆收拾了那小蹄子,你院子裡的事情該你自己張羅打點起來,這些事兒我可幫不了你。如今,和離這條路已然不成了,那你就得把你的日子過好了,千萬彆叫那些有心之人鑽了空子。”
“人活一輩子,短短數十載,莫叫自己委屈了,你可明白?”
丹娘語重心長。
沈迎安垂淚不斷,默默點頭。
又稍稍坐了一會兒,沈迎安送彆了丹娘。
望著那馬車漸漸遠去,她終於收起滿腹怨氣,眼神中閃過一片堅毅:“嫂嫂說得對,日子是自個兒的,我不為自己,還有誰能為我著想?”
當晚,沈迎安就主動去了書房,與杜華和好。
她軟言細語一番,說得有理有據,惹得那杜華也一陣羞愧,夫妻二人總算解開心結,終於和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