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知心憂國事,夙夜憂歎,未嘗教吾句讀之解,隻教聖人之意。”
“君即知吾得師家真傳,何以又用這等筆硯之間的小道問之?”
那人便是綦毋闓,也是一個學士,聽得此言,不由皺眉不語。
然則他不說話,穎容卻是一陣不滿,撫須質問道:
“汝此言吾甚難苟同,雖說蔡中郎一心為國天下共知,可中郎卻從未言說經傳為小道。”
“但通一經,可舉博士,吾等學子誰不以經立身?即不治經,身何以立?”
“汝言此為小道,但不知大道何為?”
秦瑱聽著,回頭見其老邁,又坐首位,知是穎容問話,即笑道:
“若依夫子之言,則儒學難興矣,家國當衰矣!”
“須知儒有君子小人之彆,君子之儒,忠君愛國,守正惡邪,務使澤及當時,名留後世。”
“若夫小人之儒,惟務雕蟲,專工翰墨,青春作賦,皓首窮經而已。”
“先生隻言不治經無以立身,敢問老子治何經?孔子治何經?墨子又治何經?”
“彼皆開山祖師,在下不敢自比,然則聖賢之言所以能成經典,皆由兼濟天下,教化百姓而起。”
“及至吾等,當效聖人之心,先重國事,而後窮經,方可發而後啟,弘揚聖人之學。”
“若隻知皓首窮經,人雲亦雲,聖人若此,學不可成;我等若此,學問當衰!”
“故在下言說治經乃小道,治國為大道,不知先生以為如何?”
穎容聽得此言,一時眉頭緊皺,不知該如何反駁。
他正思緒之間,謝該卻起身冷笑道:
“但不知蔡中郎喜作賦,豈非專工翰墨,青春作賦?”
“以汝之言,似蔡公之儒,莫非也屬小人之儒不成?”
見其直接攻擊蔡邕,秦瑱便一揮羽扇道:
“先生此言,吾不欲聞之,作賦之事,本為抒發胸意之雅事。”
“上古之人,逢事做歌,故稱為詩賦,吾等學之,即為陶冶情操,也為六藝之一。”
“吾所言之小儒,乃是那等無病呻吟之腐儒。”
“何以先生不聽人言,非要牽扯於吾師?”
“莫非方才也對號入座,自認小人之儒不成?”
“此言不善,問非所答,不足與語!請勿複言!”
謝該被他懟了一通,自是麵色通紅,氣得不行。
可要他辯駁個一二三來,他卻也無能為力。
因為現在的論的主題不是經義,而是單純的辯論,比的不是誰研究深入,而是嘴皮子利索。
他們這些大儒,辯經能說出長篇大論,可論嘴皮子,哪裡是秦瑱的對手!
一時間除了宋忠之外,皆被秦瑱辯得無言以對。
見得此狀,劉表眉頭便是一陣緊皺,心說往日這些大儒不是挺能說麼!
怎麼今天反倒被一個孺子壓製成了這樣!
心裡如此想著,眼見秦瑱頗有來者不懼的意思,他生怕壓不住秦瑱,便開口道:
“好了,今日乃是宴會,又非學會,諸位自也無須辯個高低分明。”
“現在時候已然不早,諸位速速入座,我等正式開宴!”
劉表這一發話,頓時就讓場上的氣氛為之一緩。
眾人辯了一天,自然腹中饑餓難耐,像是宋忠年紀大一點的還好,那些年輕人早就餓的前胸貼後背,見總算開宴,不由都鬆了一口氣。
然而這時,卻見秦瑱起身對劉表笑道:
“使君且慢,開宴之前,在下還有一事!”
劉表也是餓了一天,見秦瑱還要說話,以為他是要順勢請求出兵,不由抬手道:
“今日宴席之上,當恣意歡樂,莫談國事!”
“先生若有事,不妨明日再議。”
事情到了現在,他自認輸了半程,不過你秦瑱要說出兵,那等明天再談。
不過秦瑱聞之,則是搖頭連笑道:
“使君誤會了,在下現在所言之事,乃是還未獻禮!”
“此次為了表示我軍謝意,此次在下帶來一些薄禮,順道也有諸位先生之禮。”
“現在趁還未開宴,在下想先將禮物獻上!”
見秦瑱是要送禮,劉表便是嗬嗬一笑道:
“玄德何以如此多禮,罷了,這也是爾等一番心意。”
“既是還有諸位先生之禮,子瑄可見其取來一觀!”
對於這禮物,他倒是沒多大期待,說來說去,不過就是一些貴重品。
這些東西,他荊州多得是,至多也就是走個過場而已。
可他話音一落,便見秦瑱回頭對諸葛亮使了個眼色,諸葛亮便起身急忙行出堂外。
不一會兒,就有十幾個下人抬著七八個箱子行入了堂內。
秦瑱見狀,邁步來到了箱子麵前,隨手打開了一個箱子道:
“此物乃我淮南出產,願以此為禮,以酬使君出兵之義舉!”
說著,他便從中取了一本絲綢包裝的冊子來到了劉表麵前放下。
劉表本以為會是金銀珠寶,但沒想到會是一些小冊子。
看著那精美的包裝之上用飛白體寫的詩經兩個字,他喃喃念道:
“詩經?此乃何物?”
正說話間,他翻開了書本,便倒吸了一口涼氣。
隻見其內乃是雪花一般潔白的紙麵,書寫著詩經所載的文字。
下一頁也是如此,甚至背麵都有文字!
也就是說,這一本小冊子,裝載了整整一本詩經的內容!
短短翻了兩下,他便一臉驚奇的捏著書頁:
“薄如蟬翼,麵若雪白,真奇物也!”
而更讓他驚訝的是,書頁之上除了文字之外毫無錯漏塗改,字體工整,一目了然!
這到底是怎麼做到的?
這一瞬間,劉表心中充滿了疑惑,竟忘了要堵住秦瑱之口的目的。
秦瑱見其如此,自是不露聲色的一笑。
常言道拿人手短,吃人嘴軟,他就不信這一批禮物送了,眾人還好意思與他辯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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