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居士帶著老黑來到院中,但見四下裡闃無人聲,就連鳥啾蟲鳴也沒有響起半點。
隻偶爾有風拂過樹梢,才帶起一陣沙沙聲響。
謝居士麵沉似水,朝著半空朗聲喊道“九華寺廟小院陋,不想今日竟有降門高手到訪,既然來了,怎麼就不肯進寺來喝杯清茶?”
話音不大,卻遠遠傳了開去。
片刻,空中響起一個蒼老、沙啞的聲音。
“一段《心經》就破了我的攝魂香,難怪陳八字要把他那死兒子送來這裡,原來是有佛門的高手。”
果然有人闖寺。
謝居士淡淡地道“玄門同是一家,這位降門的同道,夤夜造訪,想來是有極要緊的事情,不妨現身一見,佛家自來有方便之門,同道若是有事,九華寺總會儘些綿力。”
雖然這人的來意謝居士已經猜到七、八分,但言語中仍是極儘客氣,隻想著能以善意化解乾戈。
“嘿嘿嘿嘿……”空中響起得意的笑聲,“既然居士這麼有誠意,那我就開門見山,不客氣了。”
笑聲剛落,來人聲音一凜,說道“我的要求很簡單,我想帶走陳南生!”
果然是為了陳南生而來!那麼來人應該就是陳八字口中的桑采了。
謝居士皺了皺眉,淡然道“桑采大師,南生還隻是個孩子,而且我答應過他父親,讓他在九華寺平安終老,所以,大師的要求……”
“噢,你知道我?”
“從南生父親的口中略知一二。”
“嘿嘿嘿嘿……”桑采笑道,“死鬼陳八字口中應該沒有我的好話吧?”
“南生這孩子命苦,他父親也因此而死,還望大師留手,給他個善終吧。”
謝居士息事寧人,口氣極儘示弱。
“哼,虛偽!九華寺不是大開方便之門嗎?怎麼這就不方便了?不過是個死孩子而已,還說什麼善不善終,好好的一座寺院卻養著具死屍,隻怕是你們另有所圖吧!”
桑采的語氣盛氣淩人。
謝居士不由得眉頭又是一皺,心知這一劫是躲不過了,輕歎一聲說道“大師何苦咄咄逼人。”
“廢話!”桑采厲聲道,“一句話,交不交出陳南生?”
謝居士知道他來者不善,生怕自己不敵,事先通知了王海萍前來幫手,但此刻山門處一片寂靜,仍未見到王海萍的身影。
謝居士不免有些焦急,眼見時間已經拖不下去,隻得把心一橫,咬牙說道“大師實在不肯手下留情,我也隻好豁出這條命來陪大師周旋到底,也算是無愧於陳華的托付了。”
“嘿嘿嘿……”半空又響起桑采的怪笑,“不撞南牆心不死,我隻好領教領教佛門同道的妙法了!”
說完,一聲沙啞的嘯聲劃破夜空,之後便是死一般的寂靜。
謝居士凝神戒備。
片刻,一股陰邪之氣在院中漫延開來,周遭的氣溫也急劇下降。
不多時,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響起。初時,這聲音極細極微,到得後來,響聲漸盛,院牆上、樹梢上、房簷上儘皆傳來。
謝居士知道,這是有無數邪物從四麵八方襲來。
緊接著,“嗖!”一聲,兩粒綠油油的光亮自上而下劃過夜空,停留在離地一尺左右,飄飄忽忽如鬼魅般晃動。
隨即,“嗖”、“嗖”、“嗖”……連聲響起,綠光由兩粒變作四粒、六粒……
綠色的光點越來越多,飄飄忽忽四下裡竄動,儘都透著冷森森的寒意。
“喵嗚!”
突然,身邊的老黑一聲大叫,聲音透著悲憤,渾圓的貓眼中儘是淩厲的殺氣。
借著屋內的微光細看,“啊!小花、大黃……”謝居士不自禁地一聲驚呼,聲音裡滿是驚愕、淒倉之意。
原來那一點一點猶如小小燈盞般的綠色光點竟是一雙雙貓眼!
再凝神細看,隻見自己養護已久的流浪貓,此時一隻隻嘴角流著涎液,麵目猙獰,身上散發出陣陣黑氣,分明已是一隻隻被降頭邪術控製的行屍走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