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幾步便走到了張飛所說的十字街口,左轉後但見樓房高聳,酒旗飄揚。行近,見匾額上字,一邊是“聽雪齋”,另一邊是“何家酒樓”。一行三人便進了何家酒樓,隻見櫃堂竹椅上坐著一人,頭戴折巾,身穿華氅,一手扶住磕膝,一手搭在櫃上;再往臉上一看,卻是形容瘦弱,尖嘴猴腮,一對蒙豬眼,兩個招風耳朵。他發現三人在看他,連忙站起拱手,道“客官請樓上坐,樓上又清淨又寬敞。”林俊一招手,道“不錯,不錯。”便手扶欄杆,慢登樓梯。上到樓上一望,見一溜五間樓房,甚是寬敞。便挑了個臨窗的位置坐下。
酒保過來,用毛巾擦抹桌麵。先向那邊端了一個方盤,上麵蒙著紗罩。打開看時,卻是四碟小巧茶果,四碟精致小菜,極其齊整乾淨。“這個可是免費贈送的?”林俊笑問。酒保哈腰道“正是,客官光臨小店,讓小店蓬篳生輝,自當送些贈品,聊表心意。”那點頭哈腰之狀,甚為狗腿。讓林俊心裡不禁暗歎,原來會做生意的人,生意經是相通的。
“客官是吃茶還是飲酒?“灑保又問道。
林俊道“上酒樓當然是飲灑,吃飯。”酒保聽後,忙指向一麵掛著各式菜名的牆道“請客官吩咐,想吃什麼?本店可是煎燜煲蒸煮炒,各種手藝一應俱全。”
林俊抬頭隨意思瞧了掛滿了各種菜名的牆一眼,便對酒保道“先上八斤鹵牛肉,女兒紅六埕,饅頭四籠,肉包子四籠,白糖包兩籠,其它的好菜,你可自行為我作主,一一幫我端上來就好。說完順手在袖裡一掏,笑眯眯地拉過酒保的手,塞了幾塊碎銀在他手心,又對酒保道,“辛苦小哥多跑幾趟,儘快把灑菜端將上來。”酒保一看,哦荷,發了個小財,當下馬上變得像小雞啄米一般,點頭哈腰,熱情了不少。
酒保忙上忙下跑了幾趟,不多時,一桌豐盛的酒菜便已擺上,林俊看酒保停下暫歇,而張飛還沒有到,便倒了一碗茶遞了過去“小哥,先喝口水。”
酒保看了看林俊,年少多金,斯文大方,待人還非常和善,心中倍覺親近。雙手接過茶“謝謝客官。”林俊此時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酒保聊了起來“小哥貴姓啊?”
“回公子,小人姓謝。“
”你東家姓什麼?”林俊又問道。酒保道“姓何呀。客官沒看見門上匾額麼?”林俊道“我聽見說,此樓原是姓周,為何姓何呢?”酒保回道“以前原是周家的,後來賣給了何家了。”林俊又道“為何我聽見說,這周何兩家還是親戚呢。正因是親戚,周家才把酒樓送給何家,為何說是賣呢?”酒保道“噓客官尚知道些底細。他們是翁婿,隻因周家的姑娘沒了,如今又續娶了。”林俊道“續娶的可是劉家的姑娘麼?”
酒保道“是啊。”林俊道“想是續娶的姑娘過於尖酸刻薄;但凡有點人情性,如何能使他們翁婿會在涿縣打官司呢。”酒保聽至此,惟有輕輕地搖了搖頭歎了一口氣而已,默然不語。
林俊又道“你們老板住於何處?”酒保一愣,遲疑道”何謂老板?“
林俊不禁暗罵自己糊塗,怎麼把老板這個詞給整出來了。”東家,老板就是東家,你們東家住於何處?“
“就在這後麵五間樓上。這麵五間作客座,那麵五間作住房。差不多的,都知道離住房很近,客官,若是見到我們東家,可不得胡言亂語,以免招來不必要的麻煩事。”酒保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理當慎言。但不知他家內還有何人?”林俊一副打破沙鍋問到底的樣子。酒保暗想道這位爺是吃飯喝酒啊?還是私訪來呢?複又想管他呢,此事不說,他問彆人也會弄清楚。故此,隻得答道“家中並無多人,惟有東家夫妻二人,還有個小丫環。”林俊道“方才進門時,見櫃前竹椅上坐的那人,就是你們東家麼?”酒保道“正是,正是。”林俊笑道“我看他滿麵紅光,準要發財。”酒保也笑了,大聲道“多謝客官吉言。”此時樓梯口閃出一人,正是張飛。
“哈哈哈,俺老張有口福啊,酒菜已齊備,辰逸久候了吧?”張飛那大嗓門可是人未到聲先至啊。隻見張飛一邊說,一邊拱手,大大咧咧地走過來。
林俊三人紛紛站起抱拳“恰好,恰好啊,翼德果真是有口福之人。哈哈哈。”幾人齊齊入席。張飛率先捧起酒滿埕,先給自已倒上一碗酒,雙手端起,一飲而儘方道“飛來遲,滿飲此碗,請幾位兄弟原諒則個。”
林俊一聽,心中大樂,這不是昨天自己的說詞嗎?當下笑道,“翼德不必如此,難得幾位兄弟共聚於此,大家當滿飲此杯。請。”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眾人話匣紛紛打開,張飛問典韋“不知典兄,尋到雙親後欲往何地?作何打算?”典韋道“韋暫不曾考慮,但古有訓‘父母在,不遠遊。’韋隻想尋回雙親,接回老家陳留已吾承歡膝下,韋自幼便隨叔父嬸娘長大,而叔嬸無有子女,幾位老人養老送終全在韋一人身上,不作他想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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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也不作他想,先幫阿醜哥找到爹娘再說,俺孑然一身的,可以跟阿醜哥哥回家,也可以跟張大哥你賣肉,或者跟林大哥當書僮,背書簍。哈哈哈。”瘦娃是個樂天派,不曾覺得孑然一身有什麼不好。
“三位兄弟,我四天後就要離開這裡了,典兄弟,恕我不能陪著你找父母了。師命難違啊。此行遊學,我預計須要一年半才回到此地,不如我們相約明年重陽之日在翼德的肉鋪相聚,如何?”林俊想到將要遊學遠行,想了想,還是趁早告訴大家為好,讓大家心裡有所準備。
“辰逸你要遊學遠行?盧先生不教你啦?”張飛大急。
“教,但這遊學便是盧師給我定的課目。”
“唉,也罷,師命難違,也隻好如此了。反正俺就是個賣肉的,幾位兄弟隨時都可以來找我,如今和平歲月,俺也就沒有改行的想法。大家隨時找我我都煮肉恭候。哈哈哈。”張飛爽朗的笑聲再次響起。
“翼德此言差矣,天下大亂在即啊。不管怎樣,幾位兄弟且記住我今天說的話,大家還得練好武藝,亂世將啟,有一身武功最少可以安身立命。實不相瞞,俊此生其實隻想放舟江湖,笑傲山海,隻是帶大我的那老道士師傅非要我來找盧師拜師不可,可盧師又要求我負笈遊學,我是預計一年半回到這裡來,然後回潼關歸隱山林。”
“辰逸未免有些危言聳聽吧,你看大家都安居樂業,誰會造反?”張飛略有不服。
“翼德不信且問瘦娃與典韋,典兄一路從陳留到此千裡之遙,一路之上,你問問他,見過幾人衣不遮體,食不裹腹之人?算啦,大家以後好生練武,本事大了終歸是沒錯的。”聽完林俊的話,張飛不大服氣,大環眼瞪著典韋與瘦娃,意思是,他說的都是真的嗎?兩人紛紛點頭。
“唉!”張飛重重地歎了口氣。又是一番推杯換盞,張飛已在剔牙了,此時桌麵上的肉,菜,包子,饅頭均已一掃而光,瘦娃與林俊也放下手中筷子,正笑吟吟地看著典韋大吃特吃。
“典兄弟可曾吃飽?”林俊笑著問,“尚可,尚可。”典韋頭也不抬。林俊又叫上酒保,炒了幾個菜又端上幾大碗白米飯,此時典韋說話了,“嘿嘿,能不能再加十五個肉包,十五個饅頭啊。”酒保瞪大眼睛,好像在看什麼怪物一般,一動也不動,雙眼直瞪著典韋的肚子看,他實在搞不懂,看著不大的肚子,如何能裝進這麼多東西。“小哥彆傻站著啊,快去準備一下。”不多時,食物擺上,典韋曆經一番苦戰,終於長長地打了個飽嗝,摸了摸肚子,“嘿嘿嘿,見笑了,終於吃了頓飽飯啊。”林俊心道,這典韋都能趕上自己剛吃了那怪莽內丹那段時間的飯量了。看這典韋,吃頓飽飯不容易啊。於是,林俊叫來酒保結過賬。三人與張飛辭彆後便朝盧府走去。
一進盧府,林俊便領著兩人到了盧植書房拜見盧植。盧植沒過問太多,隻表示知道了,叫來忠伯給兩人安排了住處。時間不知不覺地已經到了酉時,天已慢慢黑了下來,林俊在院子裡耍了一套拳腳,洗了個熱水澡便上床打坐練功,這是每天的必修課,不多時,便已入定。
當林俊睜開雙眼時,已是二更天。林俊悄悄地摸出盧府,低頭在街上走著,此時,街上偶有行人,但俱是行色匆匆,林俊亦裝作趕路樣子,行到了何家酒樓前麵,繞著酒樓轉了一圈。尋到一個黑暗的角落,一縱身,上了屋簷之上,輕輕趴在瓦麵上。